是——”他抬头问:“你为何要装哑巴?”
阮澜正沉浸在自己第一次招工成功的喜悦当中,加上对一个“灰团小学生”也没什么提防心,便和盘托出。但只说自己之前被吓了一大跳,不知怎的就能说话了,自己也搞不清楚。
世人原本就怕妖邪鬼崇,陆追倒是听说过一些,再者她装哑巴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冲突。她不说话,于自己而言反而是好事。
这么想着,他便点了点头。
阮澜一拍手:“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没纸笔,咱俩拉钩就算成了,我相信你。”她伸出手,小拇指勾着递到陆追面前:“来吧。”
陆追看着那只手,纤细的尾指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好似一折就会断掉。
阮澜等了许久,也未见他伸手出来,想着自己大抵也有些太热络了,这小伙子显然还没从家破人亡里抽离出来呢,得给他点时间。
“对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
“我……”话到嘴边,陆追却突然停下了。
他究竟叫什么呢?姓氏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谜了,他大抵永远也无法知道自己应该姓甚名谁。
他在陆府,大家叫他陆追,可那家里从头至尾似乎就没有自己的位置,更不要提如今的陆府已经没了。
阮澜见他低沉的目光,名字大抵会让他想到家人,这才难过了。
想要招工哪里这么容易?路漫漫而修远兮,这小伙子的心理问题还要好好的引导疏通一下。
“我叫陆己安。”陆追想起曾经在陆府的时候,有次大将军闵丘入府,父亲叫自己去厅内见客。那时闵丘给自己选了个字,说是待到弱冠之时再用,便是己安二字。
父亲当时一笑而过,之后再也未提,怕早已忘了。而嫡兄则又因为这表字的缘故不依不饶,将气发在了自己身上。
“过去了就过去了。”阮澜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叫你……己安表哥?”她眉头皱皱:“怎么听着这么像贱表哥呢……”
陆追脸色微变,说道:“家里都叫我单一个追字。”他并不担心,毕竟在外人面前这丫头是不会开口的。
“那我就叫你阿追好了,比己安叫起来舒坦多了。”阮澜站起身,冲他一抬头:“我叫阮澜,家里都喜欢就叫我阮阮。”
她这一声清亮爽快,登时将陆追从陆府当中拉拽了出来。
陆追上下打量了她片刻,一字一字的从嘴里挤出来:“真的用我?”
“嗯。”阮澜答道。
阮澜看着陆追仍有些戒备的眼神,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悯之情。
她伸手摸了一下陆追的头,柔声说道:“不想拉钩也没事儿,你只要做到就行了,不在乎形式。你只要记得,从今日开始你就在我家瓷窑上工了,认真做工不要偷懒。”
陆追轻应了一声。
阮澜满意地点了下头:“之后卖了瓷器我会给你提成,包找媳妇,做五休二。”
陆追对找媳妇毫无感觉,但他确实需要有些独处的时间,理顺当前的情况。他不能永远在这里,那些梦在告诉他,他要回去,要堂堂正正的回去。
阮澜补充道:“还有,不能说出去阮澜不是个哑巴!”
陆追听了,也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也不得对他人说出我的真实情况,追这个字,也只得一个人叫。”
“没问题!”
阮澜见大势已定,舒了口气,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就是大坏蛋小王八癞皮狗汪汪汪!”
说完,她主动拉过陆追的手,用自己的大拇指快速的按了下他的:“盖章!”
长这么大,陆追也是头一回做这么幼稚的事儿,不由得吐了一口浊气。
阮澜却以为他是因为终于找到个安定的地方,心里松了一口气。仔细想想这小伙子也十分可怜,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