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崩溃以后重新整装,没花去她太多时间,因为这些决心是早早下定的,凭他的几句话、一个吻,远不足以撼动。
“陆明潼,我告诉你我跟你有什么不同吧——假如换做是我考上了清北,我一定不会选择你,而是毫不犹豫奔着前程而去。”
“无所谓。”陆明潼全然冷静的语气。
不在乎他是那个爱得更多的人,因为哪怕付与十分,只要她还以一分,对他而言就是救赎了。
“你没听明白吗,”沈渔环抱着公仔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她眼镜在外套口袋里,这时候肯定已经弄脏了,她不想戴上。这正好成全她不必去看他的表情。
“……小孩子才会把爱情看得比天大。我从小就是这么得过且过、趋利避害,不领头,不冒尖,为了一点随时可能生变的喜欢去冒险,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陆明潼冷眼审视她,告诫自己不能小瞧她的决心,这都是她的伎俩,为了赶他走,什么刻薄话都能说得出口。
他吸了一口烟,比她更镇定地开口,“如果你真有你说得这么凉薄,最初你就不会搭理我,怎么会仍由自己落到现在这个狼狈的局面?”
她神色一滞,仿佛被他狠狠地将了一军。
看到她的底牌以后,这牌可就太好打了。
“你是我见过最口是心非的人。”
沈渔认了他的指控,“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至于理由,陆明潼比她更清楚。
远离闹市的小岛,到了夜里,门窗紧闭,将风声拦在了外面,而当他们不说话的时候,这屋里安静似一处坟墓。
陆明潼手里的那支烟燃完了,他哑声咳嗽一下,揿灭了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这才开口:“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做个自私的人。”
不然你我之间,就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
沈渔丢了手里的公仔,站起身,到客厅南向去打开窗,让新鲜且寒冷的空气灌进来。
她想让自己清醒些,不要在最紧要关头失足跌落。
那底下是深渊万丈,掉进去就没个全尸。
从前,她不相信人能够体会到那么切实的痛楚。
所谓“心痛”原来绝非一个夸张的形容,它真是能叫人从生理上感觉到心脏被人戳刺、搓拽、煎熬又冷冻,牵扯着理智也要跟着一起嗝屁。
在这种状态下,人为了能够停止这种痛法,真是什么样的事都能干得出。
上一回,有这种感觉是逼走陆明潼出国。
她差点追到机场去,效仿三流电视剧的桥段。
这一回就在此刻。
没道理,上一回做得到,这一回却做不到了吧。
沈渔吹够了风,头脑也清醒了,刚想关上窗户,再次整肃原则与界限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靠近。
陆明潼已经走了过来,绕过她去,将窗户关上了。
玻璃窗上映出了他俩的影子,因有灯光干扰,并不清明的。
两个人同时没有动作,只盯着那两道影子。
是陆明潼先开口,伴随着要来搂她的动作。
沈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阻止。
可能因为那两道影子吧。
他手臂自她背后环过来,搂在她腰上,紧跟着说:“你答应不答应都无所谓,我们各自坚守立场,看谁先服软。反正,跟你纠缠,好过跟你一刀两断。”
这是不再逼她非得今晚做出决定的意思。
沈渔没有半点松口气的感觉,她实难承认自己吃软不吃硬。
酝酿了半天决心与他划清界限的话,结果就被他这样放低态度直接给打消掉了。
“……你的人生难道没有其他执著的事情?”沈渔无可奈何地叹声气。
“没有。从我十五岁起,就没有了。”
“十五岁是个什么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