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明了。
舱外逐渐失了声响。
方行简心叹一息,走到墙边将灯盏燃明。火光映亮了他的面庞,剩余人向他望去,男人立在那里,似镀金身,有如神祇。
——
船身重归平静。
小厮来厅堂点灯,不知何故,众人都敬畏地盯着一个书生,一声不吭。
他冲大家微微颔首,拂袖离去。
一出船舱,方行简神色立马焦急起来,四处逡巡找人。
突地,途经一处角落,有人扯住他衣袖。
他回首,见到了晦昧处的女孩。
她白嫩的小手立即放开,匆忙瞥他一下,又垂了眼。
方行简盯着她头顶:“你做的?”
他音色喜怒难辨,玄龟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只支吾回:“是……我。”
方行简心潮澎湃,千言万语却无法详说,最终只叫了下她的名:“涴涴。”
“哎!”她依旧应得那么认真,那么欣喜。
他想到一事,手揽进宽袖,取出一簇东西,交给她道:“险些忘了。”
玄龟垂眸,那是一束小花,花瓣半透,有粉色有靛蓝,青叶点缀其间,被他用藤蔓扎好,搭得很漂亮。
她不由失神。
见她不接,男人也有些局促:“不知你喜不喜欢这些,方才在你背上采的,你别介意……如果……”
玄龟面红耳热,双手唰得抽回那束花,悄悄捏紧。
她扬脸看他,直白道:“我喜欢的!很喜欢。”
方行简也注视着她,女孩眼底亮晶晶,喜悦都要溢出,仿若盛不下的漫天星河。
她在笑,远比手里花美好。
他心神一动,低头吻她唇角,等自己也反应过来时,人已震怵到如同石化,一动都不敢动。
她错愕地瞪着他,眼圆圆,眉弯弯,不明所谓。
方行简胸腔如被扼紧,此举太过孟浪,都怪他现下过于心荡神驰,情难自已,才这般莽撞。
半晌才能开腔,他唇舌打结:“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以身相许行吗?”
玄龟见他完全不似方才厅内那般从容稳定,不免担忧:“你怎么啦?以身相许是甚么意思?”
他难以启齿:“就是……一位男子倾慕一位女子,愿将自己此生奉献与她,与她相携到老。”
玄龟这才明晰,脸蛋一下红透,不可置信问:“你倾慕我啊?”
“我……”他纠结片刻,终究扶额失笑,坦诚:“对,一见倾心。”
玄龟闻言,心花怒放,她也好生喜欢他啊,要如何回答他呢。
她暗自握紧手里花,也学起他,蹦起来亲了他一下。
这一下,说是亲,倒不如说是撞。
方行简未及弱冠之年,从未寻花问柳,造访风月之地,不经人事的他,哪曾得此对待。
心若惊雷,少女唇瓣软嫩,微凉的触感却能将他周身燃烬。他神思浑浊,气息沉重几分,倾身再度贴了过去,含住她嘴唇。
他们在船上安静地接吻,仿佛山水无尽,春秋不老,天与地,就只剩他们一对人。
第46章 第四十六枚铜币
“江怒”一事过后, 起死回生的方行简名声大噪, 众口相传他为文曲星转世, 学富五车, 有天神庇护。
初入汴京, 别州进士都对他恭敬有礼, 退避三分。
省试过后便是殿试,当朝皇帝早闻其名,对这位一表人才的文生可谓兴趣盎然。
等他进正殿答题时, 皇帝陛下罕见地亲自问题。
殿试题目颇为刁钻深奥,之前有人汗流浃背,有人词不达意。
但方行简不同,他立于阶下,不卑不亢,引经据典又不乏自身见解, 老道又细致。
两旁老臣不由心底嗟叹, 当真后生可畏啊。
一举夺魁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