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做妹妹的想的多些,还问了一句,“是哪家的姑娘?”
陶大业不知为何,‘金家’两个字就是说不出口,因为他忽然想到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最后只能含含糊糊道:“小孩子管什么兄长的事情,到时就知道了。”
双胞胎姐妹当他还没有定下来,只是有一个目标而已,所以不好意思说,所以也没有多问。
陶大业认真工作,就是想多挣点钱,到时候娶金家女儿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像样的仪式该有一个的。
这个时候的他觉得什么都很美好,他自己努力奋斗,将来还有娇美的妻子等着他,美好的生活触手可及。
然而这份美好终究是崩塌了——毕竟它本身落脚在一个虚假的地基上,根本经不起一丁点儿的考验。
一个多月后,就在陶大业即将迎娶金家女儿前,他都已经倒着数日子了,这个时候刘大上门了。
见到刘大的一瞬间,陶大业觉得浑身冰冷,好像血都冻住了一样。心往下坠,一直坠到了肚子里。
“是刘大哥啊…”陶大业低声道。他看刘大是有些陌生的,这些天他都在刻意不去想那笔二十万钱的子钱,以及与子钱相关的方方面面,就好像不去想,那就不存在一样。
实在是二十万钱太多了,每当他头脑清醒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这是怎样重的负担,至少绝不是他负担的起的。他甚至不敢去想像,自己背负着这么多的子钱,该怎么过日子。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相对的,忽略甚至遗忘这件事,假装这件事根本不存在,这就要容易的多了。时间一久,他又每日工作很忙,竟真的好像这件事不存在一样。
偶尔他甚至还会想,说不定刘大是个好人…看看他那日说的话多敞亮多亲热——或许、或许人家就不来催债了呢。不是有那种游侠故事,那种人都是重情义,轻钱财的,舍个二十金出去算什么?
这个想法当然幼稚,但在一片混乱中他总要有个好的念想,不然每当有时间去想这件事的时候,就要被压力压倒了!
然而想象终究是想象,现实才不管当事人怎么想,在该到来的时候就会到来,丝毫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使陶大业浑身上下,从一根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抗拒着这件事。
刘大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其实是很清楚的,积累了一个多月的压力和心虚,平常显现不出来,此时却像潮水一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僵了,差点儿咬到了舌头,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刘大哥是有事?”
刘大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陶大业,眼睛里写着‘你说呢’。呵呵一笑,“陶老弟,我们子钱家的行当你也是知道的…你们家日常也是要借子钱的…现在你怎么说?”
陶大业翕动嘴唇,嗫嚅了几声,到底说不出什么来——他能说什么吗?说没有二十金的子钱账务?这是不可能的,契约写的明明白白,闹到哪里去他都没有道理。而二十金的子钱,这就意味着今天要付利息了!
而且直到他还清本金之前,利息得一直付!
刘大才不管陶大业说话不说话,直接道:“你也是知的,以往子钱,一年收息二成,但这是有关系的人才能借到的。一般人,一年收息都在三成…如今有泰和当铺了,我们子钱家的收息以比过往还低,契书上你我写的是每月收息两分。”
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术题,但对于汉代没受过相关教育的普通人来说是没办法得出清楚得出答案的——也是因此,陶大业其实对于自己背负二十金高利贷意味着什么并不明确。
每月收息两分,二十万钱就意味着四千钱的利息!
听到四千钱,陶大业已经觉得天旋地转!四千钱可不是小钱了,这一个多月他辛苦做工,总共攒的钱也不过两百多钱。这、这别说二十万钱的本金了,就是四千钱的利息也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