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中是卖胭脂水粉的,只一张柜面,却摆了琳琅满目的盒子,三三两两的妇人聚在那里挑选。
忽见有男人进来,妇人们都看了过去,一眼之后看到他模样,忍不住又看一眼,相互带笑地瞄着他窃窃私语。
山宗往里走。
临窗垂帘,帘后设席,那里放着张小案,神容就隔着帘子坐在案后。
案上摆着只小盒,她手指沾了点,在手背上慢慢抹着看色,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只以为是裴元岭,头都没抬。
“我随便选了,料想大表哥是要与他说话才支开我的,只在这里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山宗站在她身后,无声地笑,眼睛看到她的手背上。
这手在幽州数月,也没被秋风吹黑,还是生生白嫩,此时沾了一点嫣红,往他眼里钻。
神容又抹一下,才问:“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有回音。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她说。
山宗不禁又笑。
神容取帕擦了擦手,一手拿了刚试过的那盒胭脂往后递:“就选这个吧。”
递出去时回了头,才发现身后的人是谁,她不禁一怔。
山宗站得近,她的手递过来就直接触到了他胸膛。
彼此对看了一瞬,他垂了下眼,神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山宗终于开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神容才知道他是来道别的,眼神动一下,点点头:“嗯,这一路有劳山使了。”
山宗察觉出了她语气里的冷淡,盯着她,扯了扯嘴角,发现已没什么话可说了。
神容斜睨他:“你还有事么?”她站起身:“没事我就走了。”
起了身又不比坐着,反而离得更近了,她的鞋尖抵着他的马靴。
山宗看着她,侧身让开一步。
神容越过他出去,经过时彼此手臂轻擦,往帘外去了。
裴元岭等在门外,看到她出来,几步之后就是山宗,笑了笑:“阿容为我选了什么?”
神容将那盒胭脂递给他。
裴元岭接了,纳入袖中,又笑着问:“怎么你自己没挑一个?莫不是已从幽州给姑母带了礼?”
神容听到幽州就往后瞥了一眼,挑挑眉说:“没有,幽州没有我想带的东西。”
说完便往马车去了。
山宗一直看着,直到她已踩墩入车,放下了车帘。
裴元岭上了马,特地自他身边过一下,笑道:“好了,佛送到了,接下来是我的事了。料想你会在长安待几日,我回头再找你。”
山宗不置可否,朝远去的马车又看了一眼,翻身上马。
他手挥一下,带领兵马去官驿,恰与马车反向而行。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车一马,两队渐行渐远。
半个时辰后,神容的马车停在了赵国公府外。
众仆从连忙出来伺候。
神容下车时,裴元岭也下了马,揣着她选的那盒胭脂道:“我先去给姑母送礼去,你先去见一见你哥哥,料想他也等急了。”
她点头,进了府门,忽而又唤:“大表哥。”
裴元岭回头,文雅地笑:“放心好了,我说话你还不放心?是我接你回来的,只有长孙家护卫跟着你,再无他人。”
神容就知道他办事稳妥,所以她哥哥才会想到让他去接自己,想想又说一句:“我也是为自己着想罢了。”
裴元岭笑着点头,先往前厅走了。
神容穿过回廊,先去她哥哥的院子。
刚到院门,就见一道穿着月白圆领袍的身影闪了出来,不是长孙信是谁。
“阿容!”长孙信一见到她就快步迎了上来,对着她左右看了看,松口气:“等了这许久,还好你好好地回来了。”
神容解下披风递给紫瑞,先叫她退去,这才问:“你怎么了,说好要带工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