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挡住了视线,封戎看不到了,他想让他们滚,可发不出些许声音。
眼前越发模糊,黑黢黢一片,眼角处忽然淌下温热。
他茫然抬手一抹,摸到了一处湿润。
封戎看到宫人们在叫喊,面容急切,尤属徐德安最为焦急,半分形象不顾,狼狈跪在他面前说着什么。
他一个字都听不到,周遭是安静的,什么都没有,唯有心跳与呼吸,那声音一下接一下,越来越急促。
再接着,他仍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是头顶苍穹之上无穷无尽的星辰。
……
时隔三个多月,饮溪终于回到了九重天,于天上而言也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
太清蚨泠境与她记忆中没有任何不同,云海翻涌,仙气缭绕,仙鸟清啼阵阵,绕着仙山打转,一座座山峰若隐若现,茫茫无际,浩渺壮阔。
笛声悠扬传来,没一会儿又戛然而止。
帝君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一入潜寒宫大门,步伐越急,匆匆带着她便往书房中走去。饮溪跟不上,行的跌跌撞撞,可也不敢吭声。
那吹笛人从山头跃起,翩然落在潜寒宫内,单手执笛,挑眉笑问:“不是随帝君一道出门玩了,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
灵鹫仙子龇牙咧嘴盯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这次饮溪要倒霉了,我从未见帝君动怒至此。”说完便转头对准拿笛子的那俊朗仙君:“长夜,你可知这三个时辰都发生了什么事?便是你听过六界内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怕都是没有这一件令人惊叹!”
长夜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玉笛一挥,桌上便呈出一套茶具来。
“慢说无妨。”
灵鹫仙子不客气坐下,捞起一杯茶便一饮而尽,面上犹自惊魂未定:“我与饮溪去了紫薇恒,四处玩耍的时候饮溪忽然跌入一道怪缝之中,我不敢告知帝君,便遣了灵鹫四处去寻,她竟是落入到凡间去了,不仅如此,且还认识了人间的皇帝,与那皇帝有了感情。那个凡人委实大胆,为了留下饮溪竟封了她的灵力,还掩了她的气息,怪不得我在混天镜中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她的身影。还不及将她带回来,此事便被帝君知晓了,帝君生了怒,天地变色,当时那皇宫之内哪里像个人间?就似个炼狱!”
她描述的绘声绘色,只恨不能亲自叫他瞧见。
长夜低头,一抿茶,待她说到累了,才开口问道:“你说她爱上了一个凡人男子?”
灵鹫仙子点头:“是呀,我可见着了,那凡人生的极好,那张脸瞧过便不能忘,比之帝君也惶不多让呢,也不怪饮溪喜欢。”
长夜顿了顿,问她:“你记得他的长相?”
“自然。”她觉得今日长夜略有奇怪,不过还是摇身一转,变做个男子模样,身量高了,衣裳变了,脸化的与封戎有八分相似。
“如何?”
原以为长夜看过会点评几句,谁知他抬眼那一刻,瞳仁骤缩,紧接着面上便不好看起来,一言不发,似在思索什么。
灵鹫仙子也看出他神情不对,一转身又变回来,问道:“瞧你这模样,莫非内里另有乾坤?”
长夜却收敛起神情笑了笑,笛子在她头顶轻敲一下:“小丫头,这不是你操心之事,带着饮溪惹出如此大祸,不如先想想如何给帝君交代罢。”
此言一出,灵鹫仙子果真面色一变:“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且先回去躲躲,这段时日就让饮溪自己受着罢!”
……
饮溪始终对潜寒宫的书房有阴影,次次背不出书便要挨罚,还遭过打,入了这房里,身子不自觉就紧绷起来。低着脑袋缩在一旁,离帝君远远的。
手腕被他攥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拧着手背在身后,身心都不舒坦。
帝君转头,盯着她的脸,低沉语调中寒气凛然,锐意非常:“我且问你,可是你自己偷偷跑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