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这般天崩地裂的感觉;纵是三十年前帝君罚她将千条天规悉数背牢一字不漏时,饮溪也没有这般天崩地裂的感觉!
一瞬间世界黯淡了,失了颜色,花也不美了,狗也不想逮了,凡间也不想游历了。
仙生毫无意义,仙生不值得。
唯有封戎这张绝色脸庞还摆在面前,映在眼里,说着顶顶狠绝的话。
她心里急,想说神仙也食人间烟火,她没有积食,她再也不半夜跑去泡池子,想说那白粥她也爱,桂花糕马蹄糕梅花酥糖蒸酥酪她都爱。
可是封戎说的话她一句也辩不出来,又想到自己如今三百余岁了,封戎左右才二十岁,恰好是她的零头,她如此与一个小辈斤斤计较,莫不是失了神仙颜面?
饮溪在天上没做过长辈,她是太清蚨泠境最小的神仙,就连帝君坐下仙童都比她大的多的多。如今有了凡人作对比,包袱倒是要把自己压垮了。
自认是长辈的小仙女吸了吸鼻子,默默站起来往殿门处走,忧伤顺着流,也是一条河。
封戎没有拦她,等人出了外殿,才挥手吩咐:“跟着,不许出任何差池。”
顿了顿,他眉间逐渐显出隐隐阴戾,语气却如常:“朕与国师几日未见,请国师入宫小叙。”
天子一言,一言九鼎。
饮溪飘着身子回侧殿,躺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很有几分一蹶不振的意味。
然而到了往日该用午膳的点,饮溪还是暗搓搓坐起来,颇有些期待的往门边看,一面期待,一面又故作矜持,装模作样拿起了话本子,仿佛浑然不在意。
原先在栖鸾宫跟着她的点翠和萧嬷嬷都没有来,太清殿新拨了宫人,名唤仔姜。仔姜性格板正一丝不苟,有几分萧嬷嬷的样子。
饮溪几次唤她休息,不必时时守在她床前,仔姜恭敬应是,依旧不为所动。
见她一时半会儿内几次三番往外头瞧,仔姜问:“姑娘可是想出去?”
饮溪猛然收回视线,摇摇头,一脸高深的继续手中书册。研究了一炷香的时间,书页一页未动,视线也一动未动。
仔姜有意多了解这位姑娘,单看面貌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大家小姐,穿金戴银堆金砌玉,处处透着娇贵,现今看她半晌稳在桌前看书,心底不由多了几分佩服,原还是个才女啊,说不准是要留在陛下身边当女官的!
仔姜不由有些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书有这般晦涩,想看看那书封上写了什么字。
眼神瞥过去,书封斜着,光线掩了小半,仔姜眯了眯眼,终是勉强认清了书上的字——云崖郡主……私奔……拍案惊奇。
……
等到未时末,偏殿也始终没有传来动静,饮溪终是放弃了,心灰意冷,学着话本子里讲的大家闺秀与秀才相爱被家中发现关禁闭后的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描述,望着头顶的树,独自忧伤。
一面忧伤,一面又觉得自己是个有天分的仙,情绪十分到位,当与话本子里写的忧伤别无二致,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喜中带悲,悲中带喜,喜了又悲,悲了有喜,这般悲喜交加下,悟出了人生无常的道理。
此前徐公公曾亲自来吩咐,要将这位照顾的妥帖,若是整日里兴致不高,那也不算妥帖,看她心情不佳,仔姜有些惴惴:“姑娘可要玩蹴鞠?”
饮溪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玩”
仔姜又问:“姑娘可要玩双陆棋?”
饮溪觉得自己仿佛感受到话本中女主角的心口痛:“不玩”
仔姜再问:“那奴婢给姑娘讲个故事?”
饮溪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学那话本子中的大家闺秀泪眼婆娑的念上两句酸巴巴的诗,然而理论与实践总是有些误差,这个吸气的度没有拿捏好,一口气吸的饮溪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捂着嗓子咳个不停。
殊途同归,泪眼婆娑的效果是出来了。
一众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