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猎户领了赏便离去,许是回山里去了。
听过她的诉求后,封戎便派人去追,如今已四日过去,不知有没有消息。
她一连串问了这么些许问题,年轻天子的脸上不见不耐烦,淡扫一眼旁边站着的徐公公,语调沉着:“上午传来书信,那猎户并未归家,原本山上的房子也许久不曾有人住过的痕迹。侍卫遍寻了附近的猎户,没人见过他的身影。许了拿了银子,另辟此生吧,再找,便是大海捞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消息。”
开头时饮溪还紧巴巴听着,越听到后面,眼里的光便熄灭了。
她一拱手,失落之情尽显:“劳烦你了。”
封戎像是没看出她不高兴,不动声色抬眸:“不知饮溪仙子有何打算?”
饮溪没有打算,她做过最大的主便是今日从哪门功课背起。如今处境艰难起来,自然是六神无主。
懵懂无辜的眼神又看回去,仿佛把问题抛还给了他。
封戎将茶杯放下,看着窗外开的极好的西府海棠:“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也不是处处都能辖制住的。城中权贵多,纨绔子最爱玩弄貌美的姑娘。”他顿了一顿,眼神似有若无落在饮溪身上。
饮溪抖了一抖,又听他继续。
“饮溪仙子如今法力尽失,手无寸铁之力,若是要出宫,朕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派两位侍卫——”
话未说完,便被仙子打断了,她紧张兮兮看着眼前人,一眼不错盯着他的乌黑眼珠,试探性说道:“这栖鸾宫我住的甚是舒服,左右出宫也没有去处,不知可否叨扰几日,待帝君来接我之日,自会好好酬谢。”
封戎又笑了,饮溪看着他,小心脏砰砰直跳。
作孽呦!生的如此俊美,她一个见惯了风月的仙,都要把持不住了!
“仙子尽管叨扰,朕没什么能帮忙的,有什么要求告诉嬷嬷便是。”
饮溪厚着脸皮发问,没想到皇帝应的如此爽快,有个容身之处便谢天谢地,哪里还敢提要求?故此乖巧点头:“那小仙先在此谢过了。”
胤朝皇室老祖宗留下的习惯,皇子出生便有太监伺候,不出意外,这位太监日后会成为辅佐皇子执政的一把手。
徐公公不是封戎自小养在身边的太监。当时侍候这位少年天子的另有其人,只不过下场惨烈,死时恐怕连骸骨都被野狗啃干净了。
他被扶上大总管的位置时,这位登基不足半个月。皇宫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坐在皇位上的人踩着尸骸山与血海上位,才及弱冠的年龄,手段骇人,喜怒不惊,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在算计什么。朝中几朝重臣联手试图打压,上朝时少年天子微微笑着,不语,隔日,那更深盘错、几代人积攒下的庞大家业便在轻描淡写中土崩瓦解了。
后来他再笑,上百朝臣上至古稀下至弱冠,负荆跪在殿前,三叩九拜,高呼吾皇万岁……王谢堂前燕,不知何时便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宫中静默,朝中静默,诸人从没有一刻有如此清楚的认识,这是大胤的天,翻手便是云,覆手便是雨,没人见过真正的神仙,封戎就是神,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帝王!
徐公公只是一位小小的总管,一朝侍候在帝王左右,从前见过的没见过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僚喜着脸上门道贺,他人前滴水不漏笑脸逢迎,人后却再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他见过从前那个太监的死,帝王下旨令他去办的,送那阉人上路的那一日,徐公公通身透骨寒凉。
揣摩圣意便是罪!从此只管当一条听话的狗!这方是活下去唯一的出路。
六日前,国师楚炎连夜上奏称有宝物相赠,玄红宝箱上覆了整整九张血符,宝箱打开,里面躺着一位姑娘,看清她脸庞的那一刻,阖殿珍宝失色,那一瞬,天地万物光泽变作了霞帔,只为她的绝色俯首称臣。
徐公公七岁入宫,在宫里住了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