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变黑,如此试出来的是硫化物。
这个时代的砒霜的纯度差,里面含有少量硫化物。
硫化物与银发生化学反应,形成一层硫化银,银针就变黑了。
其实跟砒霜没关系。
尸体没毒,却验出有毒,往往是尸体腐败产生硫化氢,致使银针变黑。
纪婵说道:“落崖而死,想必发现时已经腐败了。诸位须知,致使银针变色的不仅仅是毒物,还有尸体的腐败气味。这种气味对身体有害,对银针也会产生影响。如果这位大人感兴趣,日后发现这样的尸体时,我可以……”
男人脸色一变,摆手道:“不,不可以,算了,在下只是随便问问。”
纪婵笑了笑,什么随便问问,分明是来出难题的。
“还有问题吗?”她负手而立,行止洒脱,唇角勾起的自信一直都在。
“纪大人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要讲这幅图,我等又不行医,就像刚刚这样讲讲验尸就好了嘛。”一个青年人笑嘻嘻地问道。
纪婵挑了挑眉,“这位大人,不会走就想跑,可是会摔跤的哟。”
“比如之前我经手的一桩案子。死者死于心脏病,死后被分尸。如果不懂人体器官的正常形态,仵作就会误以为此人死于谋杀。再比如,你的马车行走在大街上,一个行人忽然在旁边倒下了,之后你的马车压了上去,如果懂我即将讲的这些,你可能就不会因此遭到污蔑。”
“这……”那人无言以对,倒也豪爽,一拱手,“纪大人言之有理,是我狭隘了。”
纪婵正色道:“仵作是替死者伸冤、伸张国法正义的关键一环,应该力求少出错或不出错。不然,要么死者冤死,要么活人冤死,诸位都是饱读圣贤书的人,想来都不希望发生这等惨事。”
“诸位可以看不起仵作,但千万不要因此小瞧了仵作所做的一切,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验尸是一门极为严谨的科学。”
“言之有理。”
“皇上让纪大人开这么一门课,着实圣明。”
“确实确实。”
……
“科学是什么?”有人扬声问道。
又穿帮了。
纪婵心里一沉,看向司岂,后者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勉强一笑,“科学,嗯……科学就是符合规律的,就像太阳东升西落、春夏秋冬更替一样的规律。”
司岂点点头。
他不必再欺骗自己,可以确认了——纪婵掌握的东西,应该是超越这个时代的。
她以仵作这个职业为荣。
她绝对不是纪婵。
即便原来的纪婵改掉了那些浮躁、虚荣、算计的小缺点,也不会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里,司岂感觉心脏处狠狠疼了一下。
原来纪婵真的死了,就死在那个夜里。
听说陈榕夫妇去归元寺是为求子,想来也是因果报应吧——就算纪婵死于自杀,也与他们陈家有脱不开的干系。
若有机会,还该教训那对母女一二才是。
他定定地看着纪婵,她在归元寺放过陈榕是因为律法,那么如果有机会,她会不会为真正的纪婵报仇?
罢了罢了,那件事他也有责任,由他一并处理就好,又何必指望她?
更何况她带着孩子,与陈家对上既没有胜算可言,还会连累孩子……
司岂思忖着,纪婵已经开始讲课了,教鞭指点着挂图侃侃而谈。
在这个时代,除学习针灸的大夫们,老百姓对人体的了解普遍很少,纪婵的这堂课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一时无法直视某些器官,却又对纪婵讲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课堂里讲的热闹,外面偷听的人也听得认真。
胖墩儿明明没有窗户高,却非要跟纪祎学,塌着腰扑在墙皮上。
他歪着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