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皇宫里的事,出来后还请慎言。”他干巴巴地叮嘱一句。
纪婵用一种“你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司大人放心。”
司岂知道,自己这是被嫌弃了,可他有皇命在身,该嘱咐的还得嘱咐。
司岂不是健谈的人,说完规矩就闭了嘴。
巧合的是,纪婵也不大喜欢跟不熟的人说废话。
二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冷宫。
将要进偏殿,后面便传来了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一起回过头,只见泰清帝匆匆赶来,脚步迈得飞快,绣着五爪金龙的玄色常服在早春的冷风中上下翻飞。
司岂担忧地看了一眼纪婵,他还记得朱子青的话,这人是个不爱跪的。
“微臣……”
“罢了罢了,不用跪,都不用跪。”泰清帝笑眯眯地一甩袖子,径直向偏殿走去。
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
不让纪婵跪的美人就美了。
她的视线在泰清帝隽秀的背影上多盘旋了几眼。
司岂笑了笑,朝四平八稳走过来的父亲长揖一礼,“父亲,这位就是纪先生。”
哟,胖墩儿的亲爷爷来了,可得好好瞅瞅,回去给胖墩儿画个像。
纪婵回过神,赶紧行了个礼。
“纪先生不必多礼。”司衡和蔼地笑了笑,“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偏殿的窗子开着,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里面亮堂堂的。
纪婵打开勘察箱,取出防护衣,戴上口罩手套,扭头对司岂说道:“司大人,我开始了。”
司岂捂着鼻子点点头,目光在她的口罩上胶着了片刻。
纪婵恍然,啧啧,她还真不怎么会做人。
行吧,虽然不大管用,但也一人发一个嘛,日行一善。
她从勘察箱里取出三个,递给司岂,“开水煮过的新口罩,但对付这种臭并不太管用,只聊胜于无。”
司岂眼里有了笑意,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纪先生。”
他经常跟死尸打交道,回头让丫鬟照这个样子多做几个——嗯,还有那个手套。
屋子里一下子多了四个蒙面人。
泰清帝感觉稀奇,瞧着司岂,摸着自己的口罩“嘿嘿”笑了好几声。
纪婵先看死者的衣裳。
她拎起上衣,正要对着阳光检查一下。
司岂开了口,“死者死了数个月,但各宫各司无人报过失踪。”
“我已经反复检查过这堆衣物,首先,这是去年秋天新发的夹衣,根据衣长可推断死者的身高大约五尺五寸,这是宫女入宫的标准身高。”
“其次,上衣后背有个撕扯的小口子,且鞋跟磨损严重,我据此找到了案发地,就在后殿。那里没有血迹,没有搏斗痕迹,死者应该是被掐死的。”
“最后,前天夜里,我在井下找到一枚丝绦断裂的玉佩。经查,玉佩是福翠园的,玉佩的第一任主人是个太监,但人一年前就死了,之后玉佩下落不明,找到几个嫌疑人,但都不承认。”
也就是说线索断了。
纪婵点点头,把衣物堆在门板的角落里。
司岂检查得很仔细,也很专业,不必再看。
她目前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尸源——尸源是无名尸案最关键的钥匙。
司衡惊诧地看了一眼司岂,他真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会给一个仵作汇报案子的进度。
朱子青对这位仵作极为推崇,且任飞羽的案子她也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
看来这位年轻人的确有两下子。
他对纪婵又多了几分重视,问道:“纪先生打算从何处下手呢?”
听说最厉害的仵作,可以把打乱的每一块骨头都分毫不差的重新排列,他想看看这位到了什么程度。
纪婵把头骨放到停尸床的一头,然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