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黛心想原来他也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大概张阿姨早告诉李铮了,连蜡烛买的是哪家的,插几根,事先都商量过。年纪越大,讲究越多,事前安排得仔细些也是律师这行的习惯。
“我从来都不喜欢过生日的。”她慢吞吞地从厨房出来,一边揩手一边说,“坐下吃饭吧,别整那些仪式了。”
“不喜欢过生日?”李铮笑了,“这是什么时候培养出的习惯?”
“……35岁之后。”元黛不得不承认,她白了李铮一眼,“我今年40了,OK?五年时间,已经可以算是根深蒂固的老习惯了。”
李铮大笑说,“知道你敏感——张姐叫我看你脸色,你表情好呢,就拿蜡烛,表情不好就当没这回事,唱唱歌混过去就完了。”
平时她的工作就是揣摩人心,现在轮到自己被人揣摩,元黛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逼问,“蛋糕是你叫她做的?”
“嗯,我本来想带你出去吃的——后来又觉得没必要,你出差这么久,外食应该吃吐了,再说,仪式感这东西,你一直都不怎么喜欢。”
李铮为她盛碗汤,“在家边吃边聊,吃完饭泡泡澡,我再给你按摩一下——这样更惬意些,你说是吧?”
四十岁生日,和三十九岁又不一样,一年前那天晚上,纪荭拉她和简佩去高级酒吧,搞了个包间,叫人进来给元黛跳Lap Dance,喝酒跳舞,瞎混了一晚上,用酒精麻痹又长一岁的百感交集。今年两个好姐妹各自都忙着自己的事,怕是谁都不记得日子了,连元黛都险险忘掉,差点以为是明天。——她不是矫情的性格,但这一天除了李铮居然没人说一声生日快乐,元黛心里到底有些不是滋味。
“说点别的吧,蛋糕一会再吃。”她转开话题,不愿再讨论40岁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是她和同龄人的话题,李铮没必要不懂装懂陪她谈。“你下次出差什么时候?简佩现在不好离开本市,估计出差都要你们去了。”
“要看她的安排了,我还没回所里。”李铮舀汤的手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回答,“应该也不会再出去了,要准备交接手里的工作。”
她刚才这么问,其实就是想谈这件事,李铮是听出来了,也诧异她连一顿饭都等不了——不过他底气是足的,应该已考虑很久了,不然也不会回答得这么坦然。
元黛觉得嘴里的美食有点没味儿,她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但还能按捺得住,只是对李铮的含蓄有些不耐烦,“你就打算永远这样一问一答下去吗?接下来是什么,我问你交接工作是不是准备回润信,你回答我什么?”
“我是准备回润信去了。”李铮脾气很好,不以为忤,“毕竟,我已经证明了自己有接手润信的能力,也对它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笑着放下筷子,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既然你不想老是发问,那就换我来问你吧——现在,你知道男朋友背着你做出重大决定是什么感觉了?”
这句玩笑一般的疑问非常有效,一记绝杀令元黛哑口无言——她去美国的时候也没和李铮商量,当时她自己都不能肯定能不能平安回来,这可比失去一个中等客户要严重多了。
她一向不喜欢仗着女性身份耍特权,但此刻只能撒娇说,“但这是不一样的——你明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接到格兰德的业务了。”
“就因为已经缺了很多,再少个润信也就不显得什么了。”李铮还是老神在在,“再说,你这么能干,处境总比简律好点,客户总会再有的——可简律这里,要是没人拉她一把,说不定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简佩不声不响的,原来处境已经险恶到这一步了吗?元黛一惊——难怪简佩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她为什么不说呢?
啊……现在大家都需要客户,又成了竞争关系,简佩说也没用,只能增加元黛的道德压力。就像是现在,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