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木腿从底部延伸绳子上来,绑过他的左腿,系在腰间,就不怕掉了。
萧夜衡现在佩戴的还是颜水心在牢里给他做的简易竹筐套木假肢,戴了这么久,难免磨损,他已经命人补了几次了。
“现在找工匠做的,虽然优化了些,还是大体按心儿你做的假肢,仿造的。”萧夜衡解释,“换着戴也挺好。但本王还是最喜欢心儿做的义肢。”
一道来的另一名下人打开一个木盒,“王爷,您在崖上丢失的义眼找到了,被附近村民拾到,当卖了,几经转手,最后流进了当铺。当铺的掌柜花了三百两银子收的。见王爷您悬赏五百两银子寻回,立刻就送过来了。方总管检查过,确是您丢的那只义眼。”
萧夜衡命人将玉质掺岩材质的义眼球拿去水煮再晾干,才塞回了这些天一直空洞的左眼窟窿。
一时之间,那极为逼真的左眼球似乎与他右眼一致,若不细看,不易发现他的左眸是假的。
挥退下人,院子里又只余颜水心提着笔挥毫,萧夜衡刻木雕,“心儿,一会儿,我找人冒充你回郡主府。晋王萧慎要抓你,冒充你的女子已经几度涉险了。”
“嗯。”她轻应一声,“现在外面局势怎么样?”
“皇兄派的十万精兵还是在京城外驻守,晋王屯五万兵马于俐县。皇兄怕晋王的岳父杨德在拢季城开守关大门,暂时未强攻。皇兄已飞鸽传书给在拢季城的一行暗卫,设法斩杨德首级。只要杨德一死,守关安全,皇上便会下令兵将强攻晋王人马。”
颜水心这些天在练字,每页宣纸都写得十分工整。
现在,她狗爬屎一样的毛笔字稍微好看一些了。
一叠写满字的宣纸堆在桌案上,写完最后一个字,颜水心在右下角标上页码,一整叠递给萧夜衡。
后者接过,满脸讶异,“心儿,你竟然在写我们在牢中及出来之后的艰险故事!”
前面,她不给看,他还以为她单纯在练字。
萧夜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从在牢中,她尚是一脸痘,他大小便失禁,她强行要为他诊脉,她冒险在狱卒值班室偷了一把瓜子儿,拨了壳给他吃……到她恢复美貌,遭同囚觊觎,二人相扶相持……
点点滴滴,如一道暖泉渗透他的心。
每每,那生动的字句,还有那一夜身心交付,共赴云颠……
萧夜衡在看的过程中,结合脑中的记忆,脑海中竟然浮起与她相处的几个片段。
花了几个时辰,萧夜衡才看完。
最后一行写着:萧夜衡,你是不是以为颜水心死了?她不但没死,还活生生地怀着你的孩子,站在你眼前。
萧夜衡神色一僵,眼前一恍惚,终是想起,初遇时,她细心地照拂,为他留口热饭,为他冒险偷药……在牢中九死一生,出牢后差点被捉回去,一路千难万险……
她烧了他写好给她财产的遗书。
以为毒无法解的时候,他差点就痛楚地放弃了,那时,还记得他说,“倘若本王中的毒真的无法解,本王宁愿跟你在一起,在有生之年,与你多相处一些时日。”
她热泪盈眶,将脑袋靠在他厚实的肩膀,抱着他回,“夫君,你一定要好起来。如果你死了,心儿绝不独活。”
他的叹息是那么沉,“心儿,能得你厚爱,是本王一生之幸!”
“那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她的声音如天籁。
还有好多好多……
“王爷,你要当爹了!”那辆狂奔的马车上,她在他耳畔心酸道喜。
他的心情当时在亡命狂逃中,却那般欣喜得似乎得到了全天下。
直到他亲眼看着她坠崖,他目眦欲裂、悲痛欲绝地暴吼,“心儿!”
他疯了般地要跳下崖去,一颗心痛到几乎破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当初那种麻木绝望的眼泪水,他偿到,似乎是苦的、悲的、极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