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仵作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水中的银锭子,“为什么要煮,直接叫狗来舔不就行了么?”
谢景衣摇了摇头,“为什么宋骞要咬,而不是舔呢?狗为什么要舔银子,除非你在上头抹上油腥,可谁又能够保证,那油腥里没有毒?”
“你不怕我做手脚,我还怕有人故意污了证物,想要故意掩盖事情真相呢!”
谢景衣说着,手指动了动。
宋骞咬银子,可能只是因为舔银子太过诡异,咬银子却是验证银子真假时,人们常做的动作。他咬伤一口,容易被人忽略。
但是,哪怕有一丝的别的可能,谢景衣也不能放过,毕竟这是事关关慧知清白的大事。
可能毒融在了银子里,也可能被咬,涂了毒的那一面凹进了牙印缝隙里,够来舔舔不着。但用煮的,再深的毒,它也能够煮出来。
至于会不会毒太少,又被稀释了,鱼不会死,谢景衣就更加不担心了。人比鱼可大得多了,人都很快就死,别提鱼了。当然,狗就不一定了。这也是她不用更快捷的方法的原因之一。
这些思虑,几乎一瞬间就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当然也是不便于诉诸于众的。
开封府给她钱了么?她作甚要好为人师。
仵作一梗,不言语了。
炉子里的火很大,水不一会儿便煮沸了。衙役将水倒进一个铜盆子里,然后从外头铲了一堆雪来,围在铜盆边,不一会儿的功夫,水便温了下来。
冬日里,凿冰钓鱼的人不少,很便快有人从市集上提了一桶活蹦乱跳的鱼来,还有那不信邪的围观者,从自己个家中抓了鱼来。
衙役随便选了五条小些的鱼,往那铜盆里一放,所有的人,全都鼓起眼睛盯着了起来。
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五条鱼无一例外的,全都翻了肚皮,死得不能再死了。
谢景衣垂了垂眸,看向了宋夫人张氏,“你若是觉得我说的难以置信,大可以寻一个你信得过的仵作,将宋骞剖开看看,看他到底是中毒而亡,还是被人打死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我想,作为亲人,还是让他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才是最好的安慰。”
宋夫人发着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不用了,鱼都证明了。可是,可是我不明白……按照你这种说法,我夫君……我夫君他是知晓银子有毒,还故意去咬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们夫妻和睦,他前程远大,我还有孕在身,郎中都说,是个儿子……他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戕……我不明白!”
谢景衣倒是有些意外,这宋夫人显然并非是蛮不讲理之人,到了这地步,还头脑清楚得很。
不等她说话,宋夫人又接着说道,“他先被人打了,又服毒……分明是必须要死?为什么?若不是你们杀的,那么,那个来找他的人……那个……”
“可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在青萍镇的事情发生之后,来找他的那个人是谁!”
她说着,痛苦的抱着头叫嚷起来。
黄府尹拍了一声惊堂木,着人把宋夫人扶着到一边去了。
谢景衣收回视线,对着黄府尹拱了拱手,“大人,我同关慧知的确不是凶手。宋骞乃是服毒自杀,设局故意陷害我二人。”
说话间,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嚷嚷了一声,“就算宋骞是中毒死的,那也不能够证明你们两个就不是凶手啊!要不然你怎么知道银子有毒?指不定那银子就是你们放的,故意给自己脱罪用的。”
谢景衣听着,简直气乐了。
“嗯,我们可真是厉害,明明能够一拳打死宋骞,却不打死,非要先打了,然后再强迫他咬一锭毒银子,把他给毒死!为什么呢?想来看看开封府地牢一晚上能够跑过多少老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