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封凌猖狂嚣张,细想自己当年,难道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他当年做的事情完全没有比封凌低调多少。性命系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了赴死。
人会为了利益下赌注,会为了情感下赌注。
“喝酒吧。”傅尚书说了这话,先一步放了台阶,“也给我说说你京城前的日子。”
封凌手握酒杯恭敬应声。
傅辛夷在边上看着封凌和傅尚书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吃着菜,话题越聊越生活化。平日里忙碌的傅尚书,现下真的就寻常如一个普通的父亲,试图去了解封凌过去的事情。
顾姨娘在那儿认真听着,怕两人只顾着喝酒伤胃,还时不时给两人布菜。
傅辛夷将自己肚子填饱了,一样听了一耳朵封凌的旧事。
桌上这个容貌精致,穿衣布料也终于能上台面的少年郎,过去的事情里有着苦学学子的趣味,包括钓鱼满足口舌之欲,包括上街摆摊写字,包括书铺抄书背书。
直喝到酒上头,脸泛红。
封凌看着同样脸上涨红的傅尚书,有点不耐说了:“所以大人,您就不能爽快一点,先应了婚事么?”
傅尚书红着脸拍桌:“放肆,我不要面子的?”
封凌酒杯又放到嘴边:“那给个面子,您看是入赘还是求娶啊?”
傅尚书用谁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怎么有你这种人?求娶还不是得我出房子。她哪能住你租来的破房子。”
封凌一饮而尽,还给傅尚书添了一杯酒:“那就名义上求娶,实际上入赘。我住进来。我爹一个人住没什么大事。等我有钱了,给他傅府边上买个宅子。串门方便。穷又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我脸皮厚着。”
傅尚书瞪他,觉得这人真是绝了。他瞪了半响后憋出一句:“也不是不行。”
傅辛夷听着又是失笑。
封凌怎么能脸皮厚成这样?
傅尚书怎么能几杯酒下去就被说服了?
果然傅府解决问题,还是靠着一桌饭。封凌还没有进家门,却已经深得傅府吃饭解决一切的精髓。
顾姨娘扛不住先一步退下要去休息,走前和声和傅辛夷说了些让她自私点多想点自己的话。餐桌上的饭菜全部撤下,就留下了一批更换了酒坛子和一碟新上的下酒菜。
傅尚书和封凌还在喝酒,喝得什么胡话都开始说。
傅辛夷坐在边上歪头看人。
如果今后的日子是这样来过,似乎挺好的。
第86章
天彻底暗下, 看不出一点亮光。
屋子里灯光极亮。灯芯随着吹来的风轻微摇晃, 在人脸上照出了酒后的红晕。
傅尚书和封凌酒过了不知道几巡。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明个还有事。”
傅尚书意识尚在, 记得叫府上的人给封凌送回家, 再三提醒封凌记得第二天要去找嵇先生。他说完扛不住酒劲,自行起身, 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往自己房间走,一边走还一边仰头念诗。
“我欲乘风归去!嗝——归去来兮!嗝——”
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傅辛夷看得在那儿乐个不停, 好在还记得送封凌上马车:“封凌, 我送你上马车。”
封凌应了声,跟着傅辛夷起身。
他酒品很好,酒量也很好。
傅府的酒并不是后劲很足的甜酒,也不是当场就醉的烈酒。你一杯我一杯, 喝多了后稍微缓缓, 也能慢慢缓过来。晚上睡一觉,第二天酒意差不多就能全退。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门走。上回这么走一路, 结果封凌补过头, 直接留了鼻血。
傅辛夷想到这一点, 唇角勾起, 眼睛成了小月牙。
封凌微醺, 思绪有些迟钝,隐隐感受到身边人的笑意,侧头看傅辛夷。前头带路的仆役和周圈不远的守卫手中都有灯,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