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壶饮下马车内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摇了摇头,道:“我们到文泽街去一趟。上次我不是叫你帮我去定了一方辽砚吗?我得亲自过去看看。”
仆役点了点头,吩咐外头的车夫出发。
回到车厢内,他又道:“老爷您放心,小的知道那东西是您下个月准备带过去京城的,叮嘱了那店家要找最好的。”
彭壶看了他一眼:“京城那地界,纸墨笔砚,哪一样不比辽州这地方有名?要想东西送得出手,咱们就只能争个‘奇’。”
说完,他幽幽叹道:“这条线太重要了,这个‘敲门砖’,多小心都不为过,明白吗?”
仆役一直跟在他身边,陪他跑遍天南地北,自然知道他这是有意在教导,于是点了点头,恭敬道:“小的明白。”
彭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倚着车厢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一会,马车拐入文泽街,却开始颠簸起来。
彭壶皱着眉,询问道:“怎么回事?”
文泽街和永乐街不同,这条街道上,卖的大都是文房四宝一类的东西,平日里只有文人会光顾。
文人知礼,所以这里也比其他地方清静许多。
原本以为可以在路上小憩一阵的彭壶被马车晃得睡不着,自然有些不喜。
仆役当先一步出了车厢打探情况,回来后如实禀告道:“爷,听说是街上有一家书坊今日开张,引得众人争相过去围观。
“如今前面排起了长队,再往前马车怕是走不了了,需要你下车步行。”
他询问道:“咱们今日是不是先离开,等过两日再来?”
彭壶有些诧异,开着玩笑道:“一间新书坊竟然能引起这样的轰动?怎么,它卖的不是经史,是圣人的手札吗?”
仆役窘迫地摇摇头:“此处离那间书坊还有些远,小的探听不到消息。”
“嗯。”彭壶点点头,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也许是商人的直觉令他打败了身体的倦怠,他起了身,道:“你让车夫靠边停车吧,我们走过去看看。”
仆役闻言道了声“是”,转身到车夫那边传命令了。
不一会儿,彭壶感受到行进中的马车停了下来,他出了车厢,直接跳到了地面上。
主仆二人向前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了一家排着长队的书坊。
彭壶自然不会跟那些人一般老实排队,他带着仆役,径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书坊门前有好几个人正在维持着秩序,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见到他,直接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您是来买书的吧?”
询问完,他也不等彭壶回答,热情招呼道:“您这边请。”
彭壶挑了挑眉。
他敏感地察觉到伙计话中的漏洞,并没有直接跟着他进去,反而询问道:“这里这么多人,难道不都是来买书的吗?”
伙计摇摇头,解释道:“不不不,他们都是来看书的,不是来买书的。
“阅览室那边人已经满了,这才没办法把外面的人都放进去。但是买书的通道在这边,里面还有许多空席,您如果需要,可以跟我过去看看。”
彭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这时候也发现了,聚集在此处的多是一些打扮寒酸的文人,只有他一个,身上穿的是绣满了暗纹的名贵绸缎,手上还带了两个青玉扳指。
也怪不得伙计一眼认出他与那些人不同。
想明白这一点,他也就没了顾忌,跟随着伙计进了书坊。
路上,他饶有兴致地询问道:“你们此处是书坊?怎么还让那些人随意阅览吗?”
他记住了“阅览室”这个地名,也大概猜出了“阅览室”的作用。
要知道,普通的书坊掌柜,最忌讳这些买不起书,又厚着脸皮赖在书店中看书的穷酸文人了。
这些人的存在不仅不会让书坊得到丝毫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