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王穿的东西,自然不能跟普通人一样,只顾保暖舒适。王府中的绣娘在曹觅三脚猫织毛衣功夫的指点下,硬是自己琢磨出了另外几种织法,这才赶制出能配得上王府中几个主子的衣物。
虽然目前单论精致程度,这些羊绒衫仍旧比不上戚游平日的衣物,但其上挺拔的墨竹昂然立于玄石之上的图案,也足以使得这两套衣服在一众织法单一的羊毛衫中脱颖而出了。
戚游取出一件,入手便感觉到了这种衣物的不凡之处。
他心中一时间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直接了当地询问道:“这种东西,王妃那边还有多少?”
戚三知道他会如此问,早从戚六的副官处将能打听的消息都打听过来了:“禀王爷,据属下所知,这类羊毛衫,王妃那边也没有多少了。
“此次王妃也是为了张氏她们的事,这才从容广山庄那边直接调了一批过来。”
“如此说来,张氏商队运送的那些羊毛,就是这类衣物的主要材料?”戚游很快将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戚三颔首,回答道:“是。”
戚游点点头。
他没有耽搁,转身走到书案之后,提笔开始写信。
临到末尾的时候,他的动作蓦地停顿下来。
他原本准备着写下采买的具体数量和价钱,临到落笔时,突然想起曹觅之前与他说过的话。
在他的记忆中,那个执意不肯要水泥价钱的娇小女子,仰着头条条是道地与他说着什么“共同承担”的歪理。
他记得那时候,他只觉得曹觅幼稚——
一个妇道人家,将家中打理清楚就是了,谈什么与他共同承担?拿什么与他共同承担?
但是如今看着桌上的东西,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怕这封信寄回去之后,曹觅又会弄出些什么奇怪的理由打发了他,再凭白把东西送来。
一点都不想“吃软饭”的北安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戚三发觉他的异常,小声喊了句:“王爷?”
戚游被他这一声唤回心神,有些举棋不定地询问道:“之前我们派去临州的那批人,还没带回消息吗?”
戚三顿了顿,回复道:“军中采购的冬衣数量巨大,一时确实难有回音。而且……王爷,恕属下直言,王妃手中的羊毛衣物,可不是寻常冬衣能比拟的。属下以为,若王妃的山庄能供给大批军士所需,倒不如将先前派出的商队喊回来,直接到容广山庄那边采购羊毛衫便是。”
戚游闻言,只觉得案上的信更难以书就了。
“可是王妃……可能不会要钱。”他试探性地想要提醒戚三自己的困境。
戚三愣了一瞬,完全没听出自家主子的话外音,只拜下感慨道:“王妃博施济众,广收流民,是辽州上下皆知的。如今王妃惠及军中,属下代众位兵卒,叩谢王爷和王妃恩德。”
“……”戚游沉默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嗯,我知道了。你……你先下去吧。”
戚三闻言,又行礼道:“是,属下先行告退。夜深了,还请王爷注意身体,早些歇息。”
戚游点了点头,道了声“本王知道了”,戚三便直接离开。
他走了之后,戚游借着烛光,将自己原本写好的信重读了一遍,半晌后,终于坚定了决心,将写了一半的信件团起扔掉,重新取过一张全新的纸笺。
“……感念王妃慈悲之心,本王欲辟昌岭为专属商道。日后,王妃麾下队伍,可持特行令,畅行此路。
“昌岭沿途有军队把守,比之巴丹商道,道迩而险稀。
“……离家日久,甚是……思念,盼卿与三子俱安。”
北安王憋了一晚上的家书,很快送到了曹觅手中。
传信人轻车简行,明明晚了好几日上路,却与张氏的商队在同日抵达康城。
曹觅在正厅中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