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欢喜过后是空落落的怅然,她咬紧了嘴唇,胸口激烈地跳,想到初见的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又起了雾,路上能见度很低。童尔蝶刚出宿舍楼,转角就脚滑了一下,撞到别人。她吃痛了一下,看向被撞的人。
他撑着伞,高且瘦,一截腕骨宛如竹枝。视线再往上抬。低领黑T恤,锁骨挑起,胸前图案是一朵破败凋零的红玫瑰,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
漆黑的短发,白白的脸,浅浅的睫。眉旁有一颗棕色小痣,眼尾有点向上挑,冷淡至极。
童尔蝶下意识倒退一步,一瞬间几乎忘了呼吸,眼睛眨动两下。她没见过谁能好看成这样。
和漫画中的场景十分相似。旁人虚化成了背景,不太清晰。他就那么慢慢地,慢慢地歪过头,眼睫压低,看着她。秀眉长目,那样高高在上。
上课的路上,同行的女伴告诉她,刚刚那个男生叫江问,学校蛮多女生对他都有点意思,很受欢迎。童尔蝶脑子已经一团浆糊,魂不守舍的,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夜晚。昏暗的天色里,她坐在教室,看向窗外的走廊。
一个女孩眼睛水朦朦的,站在江问面前,抓着他的手腕,仰头边说边流泪。怎么能明知道被那么多人看笑话,还是哭出来了呢。
可他从始至终都微皱着眉,从眼神到表情,都没变化。
后面有人叽叽喳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小声讨论她的不矜持,“哎呀,太丢脸了。”
“是啊,是啊,她知道江问和六班的那谁谁在一起之后崩溃了吧。”
“啥,你确定?六班谁啊,真的假的。”
“具体不知道,反正是有人看见江问和她一起吃饭还是怎么,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呢。”
……
童尔蝶竖起耳朵,心神飘忽。回过神来,发现作业本上的笔油已经晕染成一个圈。
她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害怕——自己以后也会变得和教室外的那个女生一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要沦为别人的笑柄。
晚上回到寝室,在黑暗和寂静中,童尔蝶躺在床上偷偷哭了。也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被室友听到。
其实也没什么。
江问本来就是她连想都不该想的人。
天黑之前,孟瀚漠提了点水果来看逢宁,他打电话要她出来校门口。
他在抽烟。逢宁就没形没状地蹲在旁边花坛上陪他讲话,嘴里还咬着小半根糖。
保卫室里的门卫老头儿欲言又止,往这边看了半天。
“哥,你抽烟抽的好凶啊。要喝点水不,我帮你去买一瓶?”
孟瀚漠掐了剩下半截烟,唇畔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了,等会还有事。”
“你还在马哥那边看场子啊?”
“没,偶尔过去帮帮忙。你呢,上高中感觉怎么样?”
“没啥特别的感觉,集体生活过不惯,感觉不太自由。不过我倒是遇到个挺乖的小姑娘。唉,你都不知道我多有魅力,现在这小孩儿都成我粉丝了。对了,你有时间帮我看看我妈啊,我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出毛病来。”
孟瀚漠揉揉她的头发,“知道。”
逢宁剥了橘子,撕下一半递到他嘴巴,笑眯眯的,“来,我们比赛,老规矩,谁先一口气吃完谁赢。输了的罚十块钱。”
马路对面,江问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夏日傍晚六七点,橙色的夕阳缓缓坠落,人来人往。他静静看着他们,一辆货车开过,挡住视线,又快速驶离。
一帮男孩子刚吃完饭,三三两两勾搭在一起说话,有人出声,“江少爷,过马路小心看车。”
耳边喧哗高低起伏,江问被唤醒,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嗯了一声。
晚上回到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