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庆放开昭明,擦掉叼剑时流出的口水,重新抱好自己的剑,神情严肃:“弟弟也好,主人也罢,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徒儿,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若有一日,你想过新的生活,帝台城中随便寻个剑客,将当年师父和你定好的暗号传出去,师父得到口信,定会立马赶来接应你,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咱们师徒俩一起去游历四方。”
昭明想说他不走,他不想走,也走不了,他这辈子注定留在太子身边。
殷王室的半奴,生下来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从生到死,没有回头路。而他的这条路,已比旁人坦阔百倍,因为挑中他的人是太子,不是别人。
昭明不想辜负拿庆的好意,他应下:“好,到时候师父记得来接我。”
底下赵姝已经往回走。
昭明也跟着往回跳,从屋瓦跳回大树间。
拿庆笑着跟过去:“徒儿,告诉师父吧,那个女子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要是肯告诉师父,师父就告诉你她身边那个男人的来历。”
昭明:“师父认得他?”
“认得。”
此时他们已经跳回孙家门前那棵大树,昭明一张脸藏在茂密繁盛的枝叶后,两只乌黑的眼从树叶缝隙间望出去,赵姝正和男人告别,她即将回到那扇大门里,大门一关,他就再也看不见她。
昭明缓声道:“她叫赵姝,她不是我什么人,只因我为她送嫁一场,所以偶尔来这里看看,她是否过得好。”
拿庆假装自己相信了:“若得知她身侧那个男人的来历,你打算做些什么?”
昭明瓮声瓮气:“自然是查一查他,看他到底有何能耐,竟能勾住一个新嫁妇。”
拿庆:“哦,原来是嫌别人抢你风头了。他能做情郎,为何你不能,师父说的对吗?”
昭明口是心非:“不对。”
拿庆笑倒,伏在昭明肩上说:“好了,告诉你便是,那个男人,姓赵,是帝台赵家的人,他叫赵朔,最近才回帝台。”
他神秘兮兮道:“想知道师父从何知晓他的来历吗?”
昭明不感兴趣,他听完拿庆的话,明白赵姝身侧男子不是什么情郎,而是赵家的人,他心中的大石头瞬时落地,一身轻松,再无杀意。
昭明心情转好,纵然毫无兴趣,也愿意配合:“师父从何知晓?”
拿庆骄傲道:“因为是师父护送他回帝台的。”
昭明:“赚了多少?”
拿庆抿嘴笑:“没赚多少,赚个路钱而已。”
前方赵姝已经走进大门。
昭明收回视线,对拿庆道:“师父还去喝酒吃肉吗?”
“去呀。”拿庆道,“要去帝台最好的酒楼食肆。”
“去哪都好,我的钱都给师父了,师父掏钱就行。”
拿庆:“……那就选个小食肆,随便喝点酒。”
帝台的军队已经出发。赵齐两国在战场上打了半个月,齐国国力强劲,军队更胜赵国一筹,眼看就要将赵军打得落花流水,结果殷军一到,局面急速扭转。
齐王听到消息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殷军?确定是殷人的军队吗?”
报信的将军道:“就是殷人,挂着铜斧图腾的大旗。”
齐王当即骂娘:“他妈的,这群殷人龟孙!他们不在帝台待着,跑到老子这捣乱!帝天子的位子还没坐稳,装他娘的天子之威,告诉他们,他们要么滚回帝台,要么滚回殷地,寡人不吃他劝和的那套!”
将军:“殷人不是来劝和,殷人是为赵人助战的。”
齐王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你再说一遍?”
将军战战巍巍:“殷人……殷人要助赵人打我们。”
齐王勃然变色,刚才的说辞立马改变:“天子的军队怎能用来助战!帝天子以仁义道德治天下,殷人怎敢介入诸侯国的纷争!”
话音刚落,送信的使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