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赵姬雪白的面庞满是泪水, 大眼睛水汪汪, 鼻头红红的, 一抽一抽的,我见犹怜。
季玉连忙停住往前的脚步, 他最怕女子哭泣,一看到她们的眼泪, 他脑子就成浆糊了。幺幺大哭时他尚且束手无策, 更何况这么多人一起掉眼泪。
其他人哭也就由她们去了,可是赵姬哭,太子殿下会不会怪罪他啊?
季玉急匆匆去外面找了家令:“家令大人快去里面哄哄赵姬。”
家令苦恼:“作甚让吾哄, 吾没哄过女人啊。”
兰儿小声:“家令大人都是哭着让夫人哄的。”
家令脸涨红,吹起八字胡:“胡说。”
兰儿:“我才没有胡说,上次……”
话未说完,家令伸手去逮他, 兰儿大叫着:“唔唔唔……放开……我不说了……”
星奴冷冷瞪了眼,往前一站,家令这才松开手。
兰儿喘着气,从家令身边溜走:“我不待这里了,我去看赵姬。”
家令喊:“多哄哄她,让她莫要再哭了。”
兰儿回头一个鬼脸:“我知道。”
有兰儿出马,厅堂里的哭声很快停住。
兰儿生得一张白嘟嘟的脸,惯会讨人欢心,天真烂漫的漂亮话说出来,再唱一曲殷地贺新嫁娘的《东有桃》,众人听着听着便止住了眼泪。
听人唱歌,她们也想唱歌。
众人笑着看看彼此,齐齐唱起了帝台有名的小调《昏时》。
古帝台语腔调柔媚,宛若莺啼的歌声清丽婉约,犹如清泉般淌开。
——太阳已经落山,云霞一片又一片。麻黑吉服案头放,我的阿妹要出嫁。
——太阳已经落山,绿草一丛又一丛。葛青香袋案头放,我的阿妹要出嫁。
——太阳已经落山,美酒一杯又一杯。丝赤小扇案头放,我的阿妹要出嫁。
——太阳已经落山,繁星一颗又一颗。白头偕老枕边牵,我的阿妹出嫁了。
众人一边唱着,一边牵手往外走,玄色裙摆晃啊晃,每个人皆是泪眼带笑。
赵枝枝走在人群最后方,她的歌声最动听,也最响亮。即便众人已经停下歌声,她仍在继续歌唱。
她将《昏时》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走到大门边,也没有停下。
众人安静地听她唱歌,黄昏肃穆的气氛在此刻变得轻快舒缓。赵氏女都闭上了眼,满心欢喜地接受赵枝枝的祝歌。
从前她们也有幸听过小老鼠的歌唱,但只能悄悄听,小老鼠也只能悄悄唱。而如今,小老鼠的歌声不再只为达官显贵而唱,她们亦能光明正大地听她唱一曲。
小老鼠的歌声,和她的人,和她的舞一样,皆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珍宝。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听到阵阵悠扬歌声,不由自主瞪大眼。
是谁在唱歌?
这般悦耳的歌声,实在美妙至极。
兰儿颇为得意,和旁边人说:“我唱了歌,赵姬才唱的,因为我,大家才能听到赵姬的歌声。”
幺幺拍他:“嘘,轻点声,莫要扰了赵姬唱歌。”
兰儿盯看幺幺:“你谁啊,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太子殿下的小童,谁准你用这等无礼的语气同我说话?”
幺幺不理他,拽拽季玉的衣袍:“公子,公子。”
听醉了的季玉怔怔答:“怎么了?”
幺幺:“赵姬在唱什么,她唱得真好听,幺幺也想学。”
季玉:“公子我也听不懂,就算能听懂,也不会告诉你。”
幺幺:“为何不告诉幺幺?”
季玉:“你要学会了,我岂不天天遭罪?”
幺幺重重跺脚:“哼哼哼!”
兰儿抱肩笑,嘲讽幺幺:“你真是个没用的小童,竟被自己的主人嫌弃。”
幺幺恨恨瞪他,躲到季玉身后去:“公子才不会嫌弃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