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将一盒子的东西带到柳印屋中。
丧女之后,柳印一夕之间苍老许多,华发丛生,老态不少。开门之后,见是詹瑎敲门,恭敬着将人请了进去。
“这个时辰,二爷来老奴这里,可有要紧事?”
詹瑎将盒子放下,“无事,来瞧瞧柳叔。”
“好……”柳印笑着应下,这便去给詹瑎倒了一杯热茶来。
詹瑎饮了一口茶水,便听柳印问道:“今日少夫人可有好些了?”
林烟公主的身份,基本知晓些内情的人都了然着。柳印身在将军府内宅,不会不知,他唤惯了林烟做“少夫人”,之后也再没有改过。
说起林烟,詹瑎自带这温和的语气,“还好。”
林烟梦中,偶尔也会唤他的名字,近日,愈发频繁的在梦中时不时有了将泣未泣的呜咽之声。想是不久便可苏醒了。
“柳叔在府上多年了,可有离开的心思?”
柳印摇头,“半辈子过了,离开做什么呢。”在将军府上,还算是有柳凊那丫头从前的影子,他已到暮年,哪里离得开呢。
“如此也好。将军府与府下的田地庄子店铺云云,这就都交给柳叔了。”詹瑎道。
柳印在府上,是个根基深的,处事稳妥,行事可托,将军府的府宅田地给他管着,倒没什么不放心的。将军府的宗族,都在日前划清,了结了干系。也不怕有詹氏族人前来找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二爷这是……要离开阳城了?”
其实不必多问,柳印也可以猜的到。
“是啊,此处本就不适合我这样的人待着,烟儿也是不喜的。我想着,往南方去一些,那里气候温暖,适合她养身子。”
詹瑎叹了一声,接着道:“柳叔半生都在为了将军府行事,我更是有负于柳叔,没能让柳凊好好的回来。我心愧矣……柳叔往后在阳城,要好生保重自己,府中该遣散的便遣散了罢,不必留着。”
再多什么也换不回来的,就是柳凊的一条命。
垂暮的老人了,能有什么期盼。
没了。
“二爷的意思,老奴知道。老奴替您守着这府上,您想回来时便回来,老奴若是活着便不会离开的。可还有一事相求于二爷。”
“您说。”
柳印笑笑,脸上去是慈爱。
“若您的孩子出世了,可否回来叫老奴瞧瞧。只瞧瞧,我也欢喜……”如此,也有个盼头。
詹瑎默声良久,临走时道:“柳叔放心,此时我应下了。”
人到如今,是无甚心力去行难事。只求万事有个盼头,便够了。
当夜,詹瑎回房时已是丑时过半。
折腾完了自己,解开衣带之后,便是伺候着林烟梳洗。
她的面色还是不好,尽管宫里极好的药材一日日的送来,府上也都一一用在她的汤药里头了。起色还是不大。
试了试水温,詹瑎手中的绢布浸了温水,再行拧干之后,一下一下替她净手。
这双手,初见之时他就意难平了。别的官家小姐,别的高门贵女,哪有她这样子遭罪的。他的妻子还是个公主,受的苦楚,却是旁人百倍。
“对不起啊……还是没能给你养回来。”
那时下定决定要将她一双手将养回来的,食言了。
视线移至林烟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近五月的身子了,还是没什么大的变化。
詹瑎伸手摸了摸,泪意便来了。
他的烟儿带着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以怎样的决心撑到现下的。他原本还是想不明白。
李明辉将林烟那一句话,复述与他听,他便明白了。
她言:“我若身死,且告知二爷。林烟一世,有幸遇之,无悔无怨。报了仇之后,叫他好生活着,务必儿女双全,家和事兴。”
……
詹瑎一吸鼻子,将耳朵贴上林烟的小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