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有扎着双丫头的小丫鬟好奇看过来,低声和姐妹说着悄悄话。小红浑然未瞧见,只低手在铜盆里拧了抹布出来,继续干活。
不多时,徐妈妈再次出了屋子,姑娘让他们尽心伺候,自该尽心才是。只姑娘今儿个不知怎的,好端端绣了鸳鸯,又说什么翻捡出来贡缎做衣裳。
贡缎她们院子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可姑娘吩咐,颜色要素素的,也不要明黄显眼的。这可把徐妈妈难为住,她便是再蠢笨,也知道这衣裳是给天家做的。
天家一怒,岂是寻常人能应付?更何况,那人未进宫时,便对姑娘事事尽心。如今登基称帝,还不把姑娘当成心肝肉一般疼。旁的不说,若是姑娘因这衣裳手上落了两三个针眼子,到时候难为的,还是她们这些个伺候的人。
只饶是如何心底各种盘算,徐妈妈只瞅着自家姑娘黑白相间水眸,半句旁的话也说不出,
“姑娘好歹顾惜些身子骨,若是再熬成早先那般眼红身子骨萎靡模样,便禀给太太老爷知道。”
恰见小红尽心擦拭桌子,灵机一动招手让她上前,
“姑娘让我找布料去,前些时候姑娘落了件衣裳在箱笼里,如今想找出来,你和芍药两个晚膳前找了送到姑娘屋子。”
不说小红得了这活计如何感恩戴德,便是徐妈妈也轻松不少。只前算万算,等晚膳时备齐了姑娘要的布料衣裳,太太院子里崔妈妈匆匆过来,
“老太太难得精神好,今儿个月色也透亮。在西院里摆了酒席,说是一家人说说话,姥爷大爷太太老太太也都在,便是咱们大奶奶那里,也送去两盅好菜呢!”
顾知薇只得把翻捡出的布料先拿出,转身见徐妈妈和芍药一个准备披风灯笼,一个拿着香炉痰盂,瞧见角落处站着个身量不高的小丫头,招手让她上前,近前才知是小红,柔声嘱咐她,
“我这里四五匹素稠布,你搬到里间去。各色针线备好,旁的一概不许动。”
小红脆生生应下,躬身目送顾知薇一行人出了院子,手脚麻利把布匹挪到里间,针线盒准备齐全,方才长舒一口气。姑娘今儿个吩咐她做事了,只要持之以恒下去,姑娘定是会想起身边儿有自己这么个丫头。
外书房里母子详谈半日,出了外院,老太太精神一振,和往日里颓靡气息迥然不同。宋妈妈心底诧异,也不知老爷和老太太说些什么东西,精气神儿都比往日好上许多。
虽猜不到原因,可老太太精神好,她们伺候的也轻省。果不其然,脑海里刚翻过主意,便听见老太太吩咐了宴席,甚至,等回到院子里,还张罗着要亲自下厨,说是做老爷早年最爱吃的豆腐炒鸡蛋。
她的老太太啊,也不瞧瞧,当年孤儿寡母是什么苦日子,如今又是多好的日子。便是老爷珍馐美味吃不尽,要去吃什么豆腐鸡蛋。厨房里变着法子做豆腐炒鸡蛋,吃上个一两年也不重样,哪里用老太太亲自做?
若能被她一两句话劝阻,顾老太太便不是那个撑起顾家的人物。
于是,席间,满桌佳肴肿,唯独一碟豆腐炒鸡蛋格外显眼。
可偏偏,顾苏鄂一瞧见这豆腐炒鸡蛋,神色动容,眼眶微红。在寡母孤儿的少年时代,缺衣少吃是常态,可每当家里多攒了几个鸡蛋,顾老太太总是巴巴换了块儿豆腐来,豆腐炒鸡蛋油汪汪的贴补身子。
顾母瞧见,拉顾知薇在自己身旁坐下,把早就提前备好的燕窝给她。笑吟吟盛了碗芙蓉鸡汤端给顾老太太,
“媳妇进门这么些年,自来少和母亲一起吃饭。早年在水月庵里吃斋念佛,今年想想,还是咱们家头一次这么齐整。至善又添了乖儿,母亲,咱们顾家四世同堂,往后自该平安和乐才是。”
顾老太太精神气还好,只酸软的腕子到底没多大力气。只略扶住碗边,颔首谢过顾母,菊花似笑开一张脸,
“只你们日后好好的,便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