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后,一定有被她忽视的地方。
伴随顾母离去,顾父梦衾越发深了,他知自己在噩梦中,舅舅早就亡故,表妹也随舅舅去了,更何况,像舅舅这样忠厚老实的人物,若是知道表妹犯了如此滔天的罪行。
不说把她挫骨扬灰,那也定是要把表妹责打一顿,怎么会来责怪自己呢。
可饶是如何想让自己清醒,顾父越发觉得难以苏醒过来。画面一转,他腾空而起,俯身看向磅礴气势的学士府邸。
白墙黛瓦的西院里,宋姨娘妖妖娆娆,一张脸涂的白白,眉尾上挑,凤眸里满是算计。顾苏鄂骤然见到死去的宋姨娘,仍旧是那般妖娆模样,心底闪过一丝悲悯,可转眼间,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他看到了什么?!!!
另外一个道貌岸然的自己,他竟然看见自己端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眼神里满是无奈,叹了口气,道:
“好端端的,你又招惹薇姐儿做什么?”
这是什么事儿?顾苏鄂不明白,他从未和宋姨娘如此说过话,怎么这人语气里满是宠溺,甚至夹杂着顾父一听便知的暧昧情绪。
若是宋姨娘得罪了薇姐儿,他只需要秉公处理便是,怎么会背着人,偷偷的来和表妹说话呢?
表妹那样的人物,若是语气稍微和缓些,她定是要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果然,只见画面中的宋姨娘先是委屈的擦了下眼睛,装模作样的把手帕收起来,扭着腰,慢悠悠端了茶给他,目光左右闪躲透着股心虚之情,掐着嗓音矫揉造作,只谄媚笑道,
“我们是见不得光的妾侍,比不得她们正室娘子们来的正派。可我现在名义上也是表哥的女人不是?那大小姐看不上我们,说明也看不上老爷呀。
更何况,表哥可是答应过爹爹,这辈子要护我们宋家子嗣安好。爹爹绝了子嗣,日后没有香火继承,可我也是爹爹的闺女,难不成,表哥因为我是个女人家,便要欺负我不成?”
狡辩!顾苏鄂看着镜像里的宋姨娘,只恨不能戳穿她。他是答应舅舅照看宋家不错,每旬送回去的银钱米粮不说,但是舅母来信索取银钱,他收到就没有不给的。可偏偏舅母yin贱,好端端的银子都捧去给外人,害得舅舅身死。
表妹身为舅舅的嫡亲闺女,他就不信,表妹不知这事儿。
可饶是顾苏鄂如何嘶吼,也触动不得那堂内二人分毫,只见堂里的顾苏鄂先是内疚,随即宽言安慰,
“她一个尚未及笄之年的小姑娘,能害了你什么不成?
你便是和她多说些软话,她还能揪着不放不成?娘娘赏赐的蜀锦,是何等珍稀的东西,花姐儿到底不是我亲生女儿,娘娘不赏赐,也说的过去。”
这是皇后娘娘赏赐蜀锦的时候?顾父冷静下来,察觉到不对。明明,娘娘赏赐下蜀锦便被薇姐儿做了衣裳,他从未听宋姨娘说过什么不满,甚至为了补偿,他还见老太太指使青橘送了些云锦苏绸送到西院里,价值千金,虽比不得蜀锦珍贵稀有,可算起来并不比蜀锦差到哪里去。
这不是真实中发生的事情。顾父立即就有了判断。他少年科举得志,又是三元及第,朝廷里有名的儒臣。心思细腻自然不必多说,但是他入朝为官二十多年,一人对抗敬王并没有什么下风便知道,他是个沉稳颇有能力的人物。方才的失态无非是骤然见到这样的场面失了体统,现在好了,倒是要好好的来筹谋一下。
顾苏鄂索性放弃挣扎,既然这事儿和现实中的事情重合,说不定就有什么机缘在等自己。索性沉思片刻,坐看事情发展。
果然没让他失望,坐在宋姨娘对面的顾苏鄂面露惭愧,问道,“花姐儿呢,她去哪里了?”
宋姨娘装模作样的揉揉眼睛,内心涌起一阵欢喜,她就知道,对表哥装可怜永远有用。你是官家嫡女,堂堂的皇后胞妹又如何,哪怕自己和表哥没有夫妻之实,也会把你踩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