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茗刚要领着顾苏鄂出去,便见傅仲正也放下茶展,甩了下直裰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朝顾苏鄂道,
“顾学士既往后院去,不如捎带上仲正。
仲正在府里叨扰多日,平日也多受老太太、太太及姑娘照看,不如亲自去后院道谢,也算是全了老太太、太太姑娘们的一片心,再来我在这里呆着也无聊,不如同去。”
顾苏鄂闻言倒是皱了眉,这人倒是没完没了,不让他见薇姐儿,便死皮赖脸的跟着。傅仲正自然也察觉到顾父抗拒之意,笑着继续道,
“若学士大人不方便,倒不如先自行忙去。仲正在贵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不说门户清楚也迷不得路,自行过去也方便。”
话里是隐隐可察的无赖,你不让我去,我便自己去。总之,他定是要见到顾知薇。说罢,也不等顾苏鄂反应,抢先踢了脚傻愣在一侧的小茗,
“茗大爷,前头打帘子去。”
小茗忙慌应了,伺候着傅仲正出门,见他转眼往花厅行去。阳光隔着门帘进入正堂,小茗悄悄回头,见他们老爷呆呆站在原地,一脸的不乐意,小声道,
“老爷,镇北王,往花厅去了。”
您,到底是拦着,还是不拦着啊?
顾苏鄂这才如梦如醒,见傅仲正抢先出了屋子,疾步匆匆跟了出去。
他得时刻盯着这人才是,薇姐儿性子纯真、又是个不懂人心叵测的。偏傅仲正这人为人狠辣老练,先不说鞑子王庭那妇孺被他斩的干净,便是敬王这样的,称霸朝政几十年,偏傅仲正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过去宫里一趟,陛下便拘了这敬王审罪。
柔弱小白兔一般的薇姐儿遇上那么个大灰狼,她若是被傅仲正哄着做了什么失德事情,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怕不是要心疼死。
窈窕少女鹅黄对襟小衫,领口袖口纹绣精致纹路,她模样本就生的极好,杏眸弯眉樱桃唇,低眉信手饮茶,又别是一番娴静雅致模样。
日色透过西窗,斜斜映照在少女身上。傅仲正只觉得顾苏鄂脚步声也似是听不见了,浑身注意力都在纤细赢弱少女身上。
顾知薇左手端着青花汝窑盏子,茶香四溢沁人心脾,顾知薇俯首啜了口茶汤,心底赞道,爹这里的茉莉龙珠倒是越发清透,茉莉花香裹着绿茶淡淡香气,从早起便持续到现在的郁闷情绪总算好了很多。
提起郁闷,顾知薇便想起不告而别的那人。亏她还担心他连日奔波劳累,特意嘱咐厨房熬了鸡汤出来。没得让徐妈妈笑话,说什么,
“镇北王卯时天不亮便走了,还吩咐奴才们给姑娘带话,说是定要把敬王世子带去问话,让他再也不能来纠缠姑娘呢。”
一想到傅仲麒纠缠自己的事儿被傅仲正知道,顾知薇没得心底起了两三分心虚之意。倒不是为了别的,她可记得呢,她前世不说没这遭糟心事儿,便是傅仲正,也是要五六月才定亲呢。
茶展细腻温润,阳光投射进来,少女指尖葱白润透,指尖透着点点樱粉,没得让人喜欢几分。
傅仲正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茶展更温润些,还是少女肌肤更加润泽,手指微缩,蠢蠢欲动,恨不能握住少女柔嫩指尖在手掌摩挲。
前世他和顾知薇见面,对方也多是这般恬静模样,只可惜彩云易散琉璃碎,他身死北地,顾府失了他保佑,皇伯父伯母过世,等到他魂魄归来京城之时。
顾知薇已憔悴不成样子,形容消瘦,指可见骨,别说是恬静淡雅气质,等顾苏鄂菜市口没了姓名,连一日温饱也难得。
今世,他总不能再负了她才是。
傅仲正放轻脚步,暗暗握拳,唯恐惊了佳人。可绕是脚步声再轻,也惊起顾知薇警觉,察觉到傅仲正接近,抬头便见男人阔步朝自己走来,眼神隐藏着微不可察得急切,好似下一刻,便要把自己吞入腹中似的,忙起身疑惑出声,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