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他当时以私生子的身份被带回迟家,还引起一阵骚动。
但如今想来,六年前在迟家大宅那次,她其实没见过他。
当时出来应酬的,是迟越的父亲和迟夫人,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作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那一次,他甚至没有得到正式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
想到这,尤伶不由得心一紧。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却莫名地让她觉得心疼起来。
很多人对他压迫亲爹放权,逐迟夫人出门,致异母大哥残废等等事迹如数家珍。
却没有谁知道他在回到迟家之前的过去。
就连她,也只是熟悉已经成为迟家掌权人身份的迟越,而不是过去那个不为人知的迟越。
她对他的过去没有任何记忆,他却惦记了她十年……
一股莫名酸楚突然溢出胸膛,尤伶不再看着镜子,她低下头,将泡沫冲洗干净。然后她关掉热水器,抽了套浴袍穿上,赤着脚走出浴室。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侧对着她,正倚靠在客厅落地窗的窗沿,俯视着楼下的光影夜景。
他像是嫌弃有点热,把外套脱掉,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又将两只袖子挽到手臂处,露出半截精瘦结实的肌肉线条。
尤伶望着男人俊美依旧的侧脸。
他很年轻,能不到二十五岁便成为迟家说一不二的老大,肯定付出了旁人不知道的艰辛努力。
现在的他,无论背地里怎么说,也再也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他私生子的身份。
男人一直看着窗外,尤伶也安静地看了片刻,而后缓步走过去。
“……我母亲叫迟娅。”
他突然说话了,说的却是和他们之前的话题完全无关的事。
尤伶停住脚步。
男人转过头,视线在她身上的浴袍扫过,而后往下移,落在她的赤脚上。
那小脚趾在他的目光下缩了缩,有丝可怜巴巴的意味。迟越一顿,离开落地窗,走到尤伶面前,弯身把她抱起。
他把她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他单膝跪着,捉住尤伶细白的脚丫,慢慢拂去上面残留的水珠。
“她是我爷爷从孤儿院收养的女儿,这是第一个悲剧……并没有记在他的名下,这是第二个悲剧。爷爷死后,十八岁那年,她被我那个已经结婚生子的父亲借醉酒侵犯了,这是第三个悲剧。迟家丢不起这个脸,于是把这件事掩盖下去了,以假借送她出国留学的名义,其实被软禁起来,当了父亲的禁脔……”
迟越温柔又仔细地弄干她的脚,然后让她踩到沙发上面,不再让她碰触到冰冷的地板。
然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骇人听闻。
他还挺有兴致地点评了一句:“上流社会的世界,是你无法想象的肮脏。”
“迟……”尤伶不安地一动,迟越却抬手摁住她的肩膀,就着单膝碰地的姿势,仰头看着她。
“明明是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但也是情同手足的兄妹……我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想自杀的时候,发觉不幸地怀了我。”
“这是第四个悲剧。”
迟越微微一笑:“我那个父亲不让她打掉,就这样,我作为私生子出生了。在我大概两岁的时候,她大概是再也忍受不了,从窗台跳下去了,当场死亡。”
男人说这些的时候,眼里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愤恨,连一丝情绪都没有,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尤伶指尖发冷,想伸手抱住他,肩膀仍然被他摁住,双手动弹不得。
“……我父亲那个原配一直以来忍受着母亲的存在,直到她死去了,她找机会说服父亲把我带回老宅,然后……”
尤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肩膀被按住,只好艰难地低下头,以吻用力地堵住他的嘴唇。
迟越眼睛微睁,惊讶的情绪从他的眼里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