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南荇,有种脆弱感,好像下一刻就要消散在光点中。
不知怎么,霍宁辞的心里忽然漏跳了一拍。
“过来。”他忍不住道。
话一出口,他才觉得语气过于生硬,赶紧补充了一句,“那边太阳晒到了。”
南荇没动,好一会儿才道:“天冷,晒晒太阳正好。”
霍宁辞只好自己坐了过去,和她挤在了一个座位上。
南荇往门这里缩了缩,眉头轻蹙:“好挤。”
“我也晒晒太阳。”霍宁辞趁势抱住了她。
汽车转了个方向,阳光到了另外一边,南荇挣扎了一下,霍宁辞却纹丝不动,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别生气了,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一点,不该不和你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以后不会了。”
南荇一震,终于抬起眼来,定定地看着他。
霍宁辞这是在跟她道歉吗?
“还有,别说你是我的附属品了,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霍宁辞有点恼火,“你看,我的黑眼圈,你要是附属品,能让我这样吗?”
果然,霍宁辞的眼下又一层青灰色,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南荇的心里又酸又涩,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霍宁辞。
虽然霍宁辞在道歉、求和,但是像霍宁辞这样的天之骄子,真的明白了她说出“附属品”这三个字时的心酸了吗?真的理解了她作为一个独立人格的需求了吗?
抛开这件事情不论,两个人在很多事情上的观点都无法融洽,最大的一个隐患就好像炸弹一样横亘在他们俩中间,未来的日子,两人能彼此包容走到最后吗?
两个人结婚,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她认错了资助人的错误决定,现在这样,让她第一次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宁辞,”她轻声道,“这一次我可以不生气了,可是,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你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好不好?”
“你能有什么事让我不高兴?”霍宁辞不以为然,可是见南荇坚持的神情,只好答应了,“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不要总把事情都埋在心里。为什么不把小时候的事情告诉我呢?要不是我察觉到你的异样去查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的苦,所以我才会在看到你阿妈的时候这么生气。”
南荇愣了一下。
的确,这是她的毛病。
从小到大,她有了苦只能自己咽下,和任何人诉说,换来的只是更多的恐吓和责打。久而久之,她就不容易和人交心,在疏离中努力保护自己。
和朋友、和亲人,她都小心翼翼,相处久了才能渐渐打开心扉。
“我只是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想用这些来博取别人的同情。”她轻声解释。
“我是别人吗?”霍宁辞不悦地问。
这话听得南荇心里一暖:“阿妈说,他被人打了一顿下不了床了,是你吗?”
霍宁辞冷哼了一声:“这算是轻的。你要是愿意作证,我可以把他送进大牢。”
“其实我想过告他,”南荇想了一下,“来安州市读大学以后,我查了很多法律资料,我以前的病历记录也都留着。”
霍宁辞怔了怔。
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南荇,居然动过这个念头,也有保存证据的小心思。
“那为什么最后没有告?”
“你看到阿妈了吧?如果我告了,她在那个小镇上就会举步维艰,我已经离开了,可她却还要在那里度过下半辈子,他们那群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女儿告父亲、妻子告丈夫,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忘恩负义,他们不会遵循法律,只会用唾沫星子把她淹死。”一想到这个,南荇就心里发寒,“还有,要是万一告不下,我和阿妈可能会被他弄死。所以我想着等阿妈想明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