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帝说你们要交税,轻飘飘一句话的事,却是破了整个佛门的“清净”,僧众们知道这是慧真禅师为了庙产才办的糟烂事,令自己等人无辜受殃,想都不用想,一定会群起而攻。
与世无争?那简直是在开玩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剃了头发就不是人了吗?和尚们争起利益来,那才叫个厉害,不然如今哪能压得道门一头?
这还不算,按照皇帝的说法,官府会给僧众发下庙产,记得,这是发下,不是捐献,土地的所有权那就是官府所有,随时都能收回,不由寺庙做主。
还要给僧众发钱粮,这些听上去都不错,可僧众得了官府钱粮,那大家侍奉的是佛祖还是皇帝呢?
太苛刻了,和这些相比,不准僧众称宗道派,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老僧一个整日里参禅臆想之人,对此不会想的那么清楚明白,却也知道此事大有不妥,万万不能全部应下。
皇帝对佛门的敌意是如此的明显,几乎每一句话听着都不对,他虽一一应之,心中却是早已惧意大生。
他心里明白,自己此次太过鲁莽了,皇帝出身草莽,十数年间纵横天下,最终才从众人当中脱颖而出……
这样的人哪能和前隋的杨皇帝一样?
他带着弟子北来,本来想着北方战乱平歇,正是传法良机,洛阳更是中原腹心之地,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对于佛门来说乃大有益处之事。
于是他和师兄弟们商量了一下,毅然成行,就像那些不辞劳苦,传播佛法的先辈们一样,踏上了北来的路途。
想着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都不能动摇他的心意,可现在,他却处于了进退维谷当中,皇帝对佛门不善,这将意味着什么呢?
只此一条,就够他想几年的了……
…………
见他默然不语,李破悠闲的饮了口茶,心说这才从哪到哪?他还没跟臣下们商量过呢,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远不够周全。
等跟人商讨过后,规矩才能定下来……
哼,除了佛祖,三清,都得给我交税。
而拿了官府的钱粮,那就是我之鹰犬,不然养的你们白白胖胖的,烹来吃吗?
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妻子,李碧嗔怪的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她觉得丈夫这么整治几个和尚,有些小题大做。
至于佛祖会不会见怪,她这个信佛之人也不很在意,丈夫是天之骄子,可不是佛祖座下的神仙能够动的了的。
老僧身后侍立的年轻和尚突然开声道:“陛下如此怜惜百姓,有大慈悲,正合佛意,胜吾等僧人远矣。
然待吾等僧人太苛,在陛下心目当中,吾等不为大唐子民乎?”
李破抬头望过去,心说扛把子说话,你个跟班插什么嘴,真没规矩。
心中不喜,却也未曾动怒,犯不上,“这位是……”
老僧已然肝颤,心中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难道今日老和尚就要去见佛祖了吗?
嘴上却依旧不紧不慢的为皇帝引见道:“陛下,他法号玄奘,自小在洛阳净土寺出家,游历四方多年,履足天台山,与贫僧等人为友,坐而论道,深见佛性。
今次与贫僧同行,不过是回来故土而已……”
明显在撇清关系,老和尚很是狡猾。
李破愣了愣,名人见了不少,可玄奘……还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也不知现在猴子是不是在五指山下压着,那高老庄和流沙河又在何处?
李破心念电转,目光不停的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玄奘和尚,心说这是不是就是那个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呢?
玄奘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年纪,可能还要年轻一些,毕竟粗衣烂杉,面目上也多风霜困顿的痕迹,看着应该比实际年龄老相许多。
混没有传说中那么圆润英俊,估计吃了也没长生不老的功用。
只是目光明澈而又专注,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