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儿还好些,娶妻娶贤,父母皆是明理之人,娶作家妇也没什么。但他的儿子,就有些难处了。
至少,比起文璟的儿子,要难上不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他认为大儿子听得懂他没说出来的意思。
贺文璋听懂了。
“多谢父亲指点,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他拱手道。
父亲说的固然有道理,但他和舟舟的打算也不是全无益处。现在两条路摆在他面前,他要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
“嗯。”侯爷点点头,叫他出去了。
贺文璋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了长青院。
“大爷回来了!”丫鬟们见了他,纷纷行礼。
于寒舟在檐下撸猫,闻声便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回来啦?父亲叫你什么事?”
贺文璋抿着唇,没有立时应声,只是慢慢朝她走去。
他看着她笑得澄澈而无心机的模样,心里犹如被什么啃噬着。
她明明那么想出去玩,他知道她,她眼下根本没想什么儿女,她只想痛痛快快过几年好日子。
常人或许觉得,繁衍子嗣,宗族大计,才是顶顶要紧的事。贪图享乐,实在令人唾弃。但他看着她白净明媚的笑颜,心中想道,她便是快乐一点,怎么就令人唾弃了?
对于入仕的事,贺文璋是无可无不可。他既想出去玩,又想出人头地。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出人头地,享受富贵荣华,他也是一样。但他得为她着想几分。
“些许小事罢了。”他这样答道,没让自己的思绪流露出来半分。
她如今想出去玩,他便陪她出去玩。
她来得这样蹊跷,他内心深处很怕她忽然就离开了,犹如她忽然到来一般。他不想留下遗憾,日后回想起来有所懊悔。因此,他们做夫妻一日,他便让她快乐一日。
再说,后年便有大考,届时他下场就是了。什么富贵荣华,什么儿女前程,总能搏来。但是在此之前,他
要履行诺言,带她到处走走。
因他走到身前时,笑得毫无异样了,于寒舟也就没发觉什么,抱着猫站起来:“父亲叫你,也是为着小事吗?”
“咱们府里能有什么大事?”贺文璋反问道。
父亲做官,在朝中好好儿的。母亲身体好好儿的。文璟也不必担心。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大事?
于寒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没有再问,笑着说起别的来。
贺文璋开始使人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远行了。
他和舟舟都不打算吃苦,因此吃的、穿的、用的都要备齐,还要挑几个服侍惯了的人。
“奶奶,我会照顾猫。”
“奶奶,我会梳头。”
“奶奶,我最会搭配衣裳了,是不是?”
小丫鬟们争抢着要跟他们去。
院子里这许多丫鬟,必然不能全都跟去,挑上三四个也就够了。出门在外,排场过大,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小丫鬟们非常积极地抢这个名额。
“出去后,一个人要做好几个人的事。”于寒舟便吓唬她们,“路上可没有浆洗房的婆子给洗衣裳,我和大爷每日换下的衣裳,全都是你们搓洗。打尖住店,端茶倒水,铺床打帐,也都是你们的活。”
小丫鬟们纷纷道:“奴婢不怕!”
“路上可不安生。譬如哪日下了雨,马车陷入泥泞里,任是多么瓢泼的大雨,也要把你们撵下去推车子。”于寒舟继续说道,“若是冷得病了,不能伺候人,便扣月钱。”
众人睁大眼睛:“啊?”
“我可没有骗你们。”于寒舟接着说道,“还有,若是路上不太.平,譬如遇到水匪、山贼,你们得挡在我和大爷前头。刀剑无眼,到时候被砍条胳膊,捅破肚子,都得是你们,我和大爷不能有闪失。”
众人这下连“啊”都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