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先给你拍个照?我手头没有画具。”
温非尔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抓出一个空面膜纸盒,沿着边线撕开,铺到她面前,又随手拿了一支眉笔:“用这个就行,我想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何犀觉得这想法也蛮有意思,就接过砍刀眉笔开始速写。
温非尔把烟吐向窗外,突然问:“你和尤叙为什么分手啊?”
手里的笔唰唰地描着线,她语气平淡:“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表达能力异常匮乏。”
“精准。”
何犀对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好奇的,也不想就此多问。
温非尔打量着何犀:“你跟赖枫微有什么关系吗?”
她抬眼,楞了一下:“同事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他去哪都带着你。”
“可能因为是校友,所以有意指点吧。”
“你喜欢他这个类型吗?”
何犀乐了:“赖枫微算是什么类型的?”
“嗯……阴阳怪气的类型。”
“那是什么?”
“比如说,他如果想跟你谈条件,就会先说很多故事铺垫;想夸你,就会先损你;想损你,反而会先捧一把。几十秒之内能把自己的观点推翻几十次,跟你商量也不是真的在跟你商量,只是在和自己博弈,旁人的观点他面上没反驳,其实根本都没入他的眼。”
“合着是个人格分裂的独-裁者啊?我认识他也没多久,不过确实感觉他这人说话不清不楚的,思维也很跳跃,凡事都只讲一种感觉,动不动就推翻,像一具行走的意识流。不过可能创作者都多少有点矛盾吧……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啊,一个圈子里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交集。尤叙也认识他,以前一起吃过饭。”
“世界真小,”本想绝口不提这个人,何犀突然又动了诡秘的念头,“他们俩谁更厉害?”
温非尔笑了笑:“这还真没法比较,作品类型截然不同,压根就不是一枝上的。”
“业内评价?获奖数量?有可参照项吗?”
“非要比,那还是尤叙多一点吧,他这些年完全都是在连轴转,一点也没歇过脚,转导演也很顺利,赖枫微的话就比较佛。而且尤叙最近拿了几个挺厉害的奖,明年去法国上完大师训练班,再用那边的投资拍片,题材肯定更开放,到时候要是能拿到一些国际上的奖,在同代中就一骑绝尘了。”
“法国?”
“嗯,你不知道吗?好像是半年的样子,估计明年年初就要走。”
“……挺好。”
何犀暗自盘算着,自己也不能输,搞完这部戏就筹备去意大利修学位,比比谁跑得更远。
“画好了。”线条干净,光影细节到位,一小张纸上只单独拎出了人形。
温非尔捏着空白的一角举起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还不够像她。”
“像谁?”
“这个活在没有剧本的剧情片里,连名字都没有的女主角。”
另一边,尤叙打好球从冰场更衣室出来,把外套挂在右肩,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一听健怡。
练习时疏忽滑倒,后背被猛敲了一棍,洗完澡发现左侧肩胛骨下方有淤青的趋势。
单手撑着罐头撕开拉环,他边走边喝,另一手随意划着屏幕浏览朋友圈。
看到温非尔发的合影时,他怀疑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又点开大图,更加懵圈。
他听温非尔说过她最近换了路线,不演话剧改拍电影,剧本和班底都挺靠谱。
赖枫微,在影展和餐桌上见过几次,戏拍得不错,人略圆滑,有着他无法理解的穿衣风格——比如照片里这身皮衣皮裤花衬衫。
不过何犀为什么会混入其中?她穿着深色单宁外套和格纹长裤,戴着墨镜,头发好像短了,扎了拳击辫,两颊又有肉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