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小厮早早投宿,少奶奶有了孕,恐怕累着。
今儿个哑奴似乎心情不错,在窗前小桌子上铺平了几块料子,比比划划拿起剪刀剪了个乱七八糟。
他很少见哑奴裁剪,最多就是裁四四方方的手帕子,今儿个大开眼界,看着几块上好面料变成碎布,又被哑奴嫌弃地丢掉逗得他哈哈笑说:“你果然是不会剪。”
他问服侍的婆子要了件旧的婴儿衣裳递给哑奴道:“把这个拆开做样子,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笨的女人。”
哑奴鼻子哼了下不稀罕他的创意,来了脾气的少爷拿了小剪子坐在针线笸箩边儿,把那件婴儿小袄拆成几片布片。
又在新料子上比量着做了印记,自己拿了剪刀很快裁好递给哑奴:“爹给裁好了让娘给缝,冻不着我的小宝贝。”
少爷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一点点扩大那些布片,几天下来给没见面的孩子裁了无数,一份一份小心卷好,等着哑奴把它们缝成孩子的衣裳。
俩人围着小桌子说笑,古鹏端着茶水伺候哑奴喝,赶上小子进来回事也不过低下头不看便是。
可少爷放下了茶杯拿起剪子学着女人的样子裁剪,吓得小子回话都结巴起来。
少爷又麻利地把一片布装到了绷子上,指着位置和哑奴说:“这儿描个苹果绣上。”
见哑奴忙着手里的事,他竟然拿了笔亲自去描花样子,小子直接扭头跑了出去。
少爷两口子忙得热火朝天,竟然没注意小子话回了一半儿人没了。
在一处时候俩人岁月静好,哑奴一自己出门,少爷立刻化身内卫跟踪。
一路尾随哑奴的是个健壮的妇人,这让少爷心里舒服了几分,每次都是传递些书信,哑奴看后就地焚烧。
可好奇心大盛的少爷等他们走了查看那点子纸灰,几次一无所获之后,总算在一个雨天收获了一个破碎的纸角,可惜文字也是犹如鬼画符。
他还算是自幼肯学的,依旧不知道这是字还是画。
铺子里有走南闯北有见识的老人看看这鬼画符都不认识,只有往滇南那边跑生意的认出是个“平”字。
文字是滇国的,国王穆恩泰去岁送嫁上京被前太子挟持生死不明,而今国王是十一岁的穆尔柏。
作为藩属国,滇国有自己的文字和语言。
若不是前朝皇帝想给儿子找个硬靠山做岳父,也不会把主意打到那个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的隆昌公主身上。
只是不知道前太子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要挟持岳父造反,鸠杀新婚妻子之后举兵打进皇城,弑君后被当今天子打败逃窜。
而今还在到处抓前太子余孽,不少府邸都遭了殃。朝廷给滇国的说法是老国王被前太子害了,他们的小国王尚未成年,边境局势紧张一触即发,滇国也没见有什么动作。
古鹏猜想哑奴既惦记着自己的使命,又舍不得丈夫和腹中的孩子。
他也就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国事与他个生意人无关,他的事就是多挣钱,照顾好老婆孩子。
这天两人逛集市,哑奴买了个拨浪鼓,边走边摇晃发出声声脆响。看着哑奴满脸温和的笑,少爷只是轻轻揽着她,又额外买了些玩偶和鲜艳的头绳缎带装到了车上。
哑奴孕吐不断走得慢,少爷也舍不得眼下的安稳时光流逝的太快,等着这俩人快到家的时候才察觉已经四月天了。
而且马上就是太太的生辰,府里正在唱戏。
门上人接了车告诉他,张家姨妈和吴家姨妈都领着女儿媳妇们过来送寿礼,舅太太也来了。
管家迎出来见礼之后忙说:“哑姑娘快去后堂,家里来了女客,太太听说少爷回来了,让少爷和姑娘快去见客。”
小厮趁着哑奴往里走的空儿,一拉自家主子衣袖小声说道:“舅太太做媒,要说吴家姨太太的闺女给您做平妻,听说高家小姐今春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