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茂林端着碗坐在耳房门口,隔着门一声一声地安慰梅香,“梅香,你别怕,我就在门口呢,你要是疼的厉害了,就叫我,骂我也行。等孩子生出来了,我带孩子,你只管好生坐月子。”
梅香正疼的厉害,听他这样一说,顿时又笑了。
吃过了晌午饭之后,梅香感觉到疼痛开始变得剧烈起来,且越来越密集。她额头上开始有了汗珠子,床单也被她揪的乱七八糟。
唐氏一再安抚她,让她别喊,省省力气。
就这样,梅香一直忍着疼痛,中途好几次,她痛过之后马上就睡着了。
一家子都挂心,谁也没心思去干别的。
直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梅香忽然破水了,唐氏一查看,发现已经开了有两指了。
疼痛越来越剧烈,梅香开始忍不住偶尔哼哼两声。
又熬到整个大黄湾都安静了下来,唐氏让梅香开始发力。
梅香已经疼的眼前有些发黑,她凭着本能,咬紧嘴里的手巾,闭上眼,仔细听着唐氏的指挥。
寂静的黑夜里,剧烈的疼痛让梅香变的双耳特别敏锐,她仿佛能听见周遭所有细碎的声音,似乎连外头微弱的风声都能捕捉到。
梅香在疼痛之余也很惊奇,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和状态。
到半夜子时,梅香历经煎熬,终于生下了个六斤六两的男孩。
唐氏给孩子剪了脐带,对着孩子屁股拍了拍,顿时,婴儿的啼哭声在整个院子里回荡。门外,黄炎夏和黄茂林都激动的站了起来。因黄茂源明儿要早起跑车,黄炎夏打发他早早睡去了,淑娴是个姑娘家,杨氏也让她回房了,红莲倒是一直陪在外头。
子时初,一日元始。
杨氏把孩子洗干净了,用包被包好,唐氏帮梅香擦了擦身子。
孩子刚哭过了,洗干净了之后,闭着眼睛拱了拱,然后睡着了。
梅香看了一眼孩子之后,累的睡了过去。
唐氏让红莲用棉布包包了草木灰,垫在梅香身下。梅香才生了孩子,恶露多,非得用灰包,一般的褥子和尿布根本禁不住。
杨氏让黄茂林把孩子的胞衣拿出去,找个地方深埋。
忙累了一天,大伙儿都累了,红莲给大家做了顿宵夜,一人吃了些东西,梅香也跟着吃了一碗。黄炎夏给唐氏封了个红包,唐氏也没客气,接过红包就回去了。
孩子刚出生,一般婆母都要帮着照顾。杨氏咬了咬牙,在西耳房打了个厚厚的地铺,照看梅香母子两个。
孩子睡了一会子后,忽然哭了。梅香立刻醒了,抱起他轻轻拍拍。杨氏起来一看,知道孩子饿了,让梅香给他喂奶。
前几天的时候,梅香就发现自己胸前总会溢出些淡淡的水。当时唐氏就告诉她,有一些妇人奶水来的快,娃还没生,就有奶了。这样倒好,娃有福气。
梅香虽然有些羞,仍旧解开了衣襟开始给孩子喂奶。小娃儿吃不了多少,嘬了几口之后就睡着了。
后半夜,梅香一共醒了三回,喂了三次奶,杨氏也给她换了两次灰包。
天大亮了之后,黄茂林又进来了。他抱着孩子轻轻晃了晃,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放下孩子后,他又去看梅香。
梅香头发编成个大辫子垂在脑后,身上穿了宽大的衣裳。
黄茂林摸了摸她的脸,“你受苦了。”
梅香问他,“你今儿没出去卖豆腐?”
黄茂林笑了,“阿爹说让我吃了早饭挑担子去卖,街上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梅香低头看了看儿子,轻轻摸了摸他的小手。她才把食指放进孩子的手掌里,孩子立刻一把抓住了。
梅香和黄茂林都笑了,孩子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声音,砸吧了一下小嘴。
黄茂林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孩子的皮肤比水豆腐还滑嫩,眼睛紧闭着,小嘴一动一动的,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