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与他客气地搭话,“四弟怎地这会子回来了?”
韩敬博笑了,“这几日先生家里有事,我也好久没回来了,索性回来看看。三嫂回去后,让明朗有空去我那里。他整日一个人在家里读书,时间久了,进益越发小了。”
叶氏听他这样说,忙正色道,“我也不懂读书的事情,四弟你这样说,想来是没错的。镇上秦先生每隔一段日子给他布置些功课,让他在家做。只是他如今身上还有孝,日常也不大出门。”
韩敬博忙安慰叶氏,“三嫂不用太担心,明朗还小呢,读书路长的很,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说什么孝不孝的,咱们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三哥在的时候,也没少带我玩。如今三哥不在了,我带着明朗也是应该的。不说读书不读书的话,我与明朗也能说到一起去。”
叶氏笑了,“你们都是读书人,自然能说到一起去。只是他才认得几个字呢,要是读书哪里读差了,你做叔父的可要多教教他。”
韩敬博也笑了,“不用嫂子说,咱们族里如今读书的娃也不多,明朗又有天分,我自然是盼着她好的。三嫂不知道,外头那些大家族,都是抱成一团,谁家孩子有出息,合族一起栽培。咱们老韩家是庄户人家,若是能多几个有功名的,不说到外面去闯天下,在平安镇,咱们也能多得一席之地。”
叶氏毕竟是个妇人,听见韩敬博说这些,顿时内心敬佩不已,“四弟果真是有眼光,和七叔说的话一样,想的都是咱们全族的事情。我虽不懂这些,也晓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道理。若是,若是四弟以后能走的更远,我们明朗跟着兄弟,也能晓得上进。能有个功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你三哥在时的时候,心心念念就是想家里出个有功名的人,拼命挣家业,想让两个孩子读书,还,还和王家交好,看来他还是比我有眼光一些。”
韩敬博还不知道韩王两家退了婚,但梅香是侄女,侄女的婚事,他也不好多说,只得说旁的,“嫂子近来生意如何?”
叶氏笑道,“谢四弟关心了,每个集多少总能得几个钱。”
韩敬博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叶氏一些事情,“三嫂,如今明朗还没有功名,嫂子去镇上卖卖东西倒无妨。等以后他有了功名了,怕是就有些打眼了。朝廷律法规定,商户人家子弟不得参加科举。嫂子家有田地,户籍仍旧是农。若是在家里榨油,与人交换,倒无所谓,若是长久到镇上摆摊子。虽则仍旧是农户,怕有些人眼红,乱传谣言,怕是会影响明朗的前程。”
叶氏立刻惊道,“还有这规矩?”
韩敬博点头,“嫂子不用怕,明朗还小,就算最快,也要三两年才能有功名,这三两年内,嫂子多攒些家底,等明朗有功名了,多置办一些田地,倒不用再日日辛苦到镇上去了。”
叶氏听得有些后怕,惴惴不安道,“多谢四弟跟我说实话,若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
韩敬博又安慰叶氏,“三嫂不用担心,我这也是预防万一。提前与嫂子说一声,嫂子心里有个成算就行。日子还长着呢,倒不用急于一时。”
牛车很快就到了韩家岗,叶氏要付车钱,韩敬博不肯,车夫也不想和个妇人拉扯,先收了韩敬博的钱。
韩敬博与叶氏告别,回自家去了,叶氏忧心忡忡回家了。
梅香一眼就看出她脸色不好,“阿娘,你怎地了?可是热着了?”
明朗从厢房过来了,也问叶氏可是不舒适。
叶氏摇了摇头,“我无事,刚才遇到你们敬博四叔了。”
明朗立刻高兴道,“四叔回来了?”
叶氏怕儿女担忧,忙把担忧神色收起,笑着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雇的牛车,还带了我一程,让你有空过去找他说说话。”
明朗有些高兴,“四叔学问好,我正好这几日看书看得吃力,倒是可以去请教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