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热像是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多少,也知道他要问什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只留眼睛与额头在外。
她瓮声瓮气地主动说:“我和陆时迦分手了,终于松一口气了。”她语气听来极为放松,似乎真的卸下了一份负担。
陆时樾始料未及,也立马识破她语气里的虚假成分,可是不知道以何种语气和何种身份去问她,也不知道怎么问。
“你说得对,我就不应该跟他在一起,是我太冲动了。”祈热这会儿已然变了个人,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伤人伤己,“我跟季老板他们说了,他们都不赞同,季老板还特别激动。之前我没意识到这么严重,就觉得九岁而已,根本差不了多少,但是等身边人都反对、都觉得我和他不该在一起,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是我想错了,我就是猎奇心理作祟,没跟这么小的人谈过恋爱,陆时迦也一样,以为依赖就是喜欢,其实根本就是……”
她被子下的手被陆时樾伸过来的手摁住,话也不自觉地被打断了。
“你不用告诉我,也不用给自己心理暗示,”她说得越多,陆时樾越能发现她话里的不真实,“身边人给你再多建议,有多反对,都不会也不能影响你的决定。”
她总有自己的主张,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其实是她自己有计划罢了。好比去非洲,去法国留学,都是她用以往的付出争取到的。而陆时迦,也肯定是她喜欢才决定在一起,且一定考虑了所有后果。所以她突然改变了想法,说法上也与先前有了很大偏差,很大可能是出现了某种她不愿意承受或者是承受不起的后果。
“发生什么事了?”陆时樾提手往上,将她扯上去的一截被子又轻轻拉回来,一拉,便见到她湿漉漉的一对眼。
陆时樾这一刻有些唾弃自己,即便已经放下她,她也仍然是他最关心的人。她一哭,他心里就十分难受。
祈热摇头,又把被子拉回去,陆时樾仍看见那颗豆大的眼泪隐进她乌黑的头发。
“反正就是分手了,对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事,早分了早好。”她背过身去,“我很累。”这一句倒是十二万分真心。
陆时樾很难不将这件事和柳佩君跟他说的搬家联系到一起,他想了想,直接问出口:“因为要搬家,所以分手么?”
若是不知情的人,会认为这句话存在逻辑问题,连陆时樾自己也只是带着猜疑和试探问出口。
若是不注意,祈热的片刻停顿也很难被注意到,但陆时樾已经习惯将她的一切动作放大,所以她不超过半秒的愣怔,他也敏锐地察觉了。
“搬家?”祈热翻回身看向陆时樾,“什么搬家?”
陆时樾看着她,心下已经有了答案,很快摇了摇头,“没什么。”
以前他像这样避而不谈,祈热总会追着问,还骂他卖关子。所以现在祈热要是不追问,就更能印证他的判断。
祈热当然不会追问,越说她只会越心虚,但是不追问,又侧面证明她撒谎了。
祈热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她盯着陆时樾,就见他伸手过来,把她沾在脸上的头发拂开,动作间的细节与以前无异,“祈热,知道你和迦迦在一起之后,我有过很自私的想法,因为当时我认为你和迦迦走不长远,所以觉得你们以后还是会分开。但是后来我又想了,你和迦迦都是很执拗的人,认准了一件事情很少会变。”
“家里人肯定会反对,但是爸妈都是为了我们着想,所以只要我们过得好,过得开心,他们也只会是暂时反对,最后还是会尊重我们自己的意愿。”
陆时樾收回手,仍看着她,“你再好好想想,不然等你以后反悔,迦迦就不一定会回头了。”
陆时迦执拗,也记仇。小的时候祈热不小心把饭喷他脸上,他有大半个月都没理她,后来是祈热献各种殷勤,又是送麦丽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