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里流了出来。
“父亲……我活不成了!”他故作镇静,压着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喊道:“死之前,我只想给泰儿和逸儿报仇!父亲!请恕儿子不孝!我们一家——到地底再来相聚!”
“和儿……”
穆世章浑身失力,眼泪不住流淌,若不是宣武将军在身后提着领子,他发软的双腿早已跌坐下去。
穆得和张开的双唇颤抖,还想说什么,下一刻就被什么东西给拉回了车里。几个眨眼后,衣冠楚楚的郳音走了出来。
“公主,好久不见。”郳音站在马车前,远远向秦秾华揖手道:“不知几日分别,公主可好啊?”
他在公主二字上重读,好在除了秦秾华,没有人发现他的深意。
“我呸!”舒也伸长了脖子,怒骂道:“你是哪里来的癞蛤蟆,敢和玉京长公主拉近乎?”
郳音对他视若未闻,含笑的眼睛定定瞧着人群中面无波澜的秦秾华。
“公主为何不言不语?可是以为,沉默就能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就能——”他的目光落到秦秾华身后那匆匆上船的队列身上:“让所有人逃出生天?”
“你来此肯定不是为了和我闲聊的。”秦秾华平静道:“本宫不过是在等你道出来意罢了。”
“公主这话叫人伤心,为什么就不能是来闲聊的?”他叹了口气道:“鄙人还以为,公主会问一问那个人的情况呢。是鄙人自作多情了,公主比我想象的更加理智。”
“我问你,你便能回答吗?”秦秾华道:“你若是能回答,身边那位大将缘何不在?”
郳音噎了一下,然后,他笑了起来。
“……不愧是公主。”
在秦秾华拖延时间的时候,又一艘船装满了,按照商船容量,再装一艘便能装完。
……问题便出在这最后一艘上。
方正平走回她身边,低声道:“最后登船的金吾卫如何分配?”
最后登船的必定是金吾卫,然而金吾卫和敌军对峙,怎敢轻易分散?登船的金吾卫越多,码头上的他们就越处于劣势。
在敌军的虎视眈眈下,最后登船的一批人……必然是被放弃的肉盾。
上船的批次,决定了谁能得救,谁去送死。金吾卫将士大多出身相仿,决定生死名额的不是性别,不是家世,不是官阶——是她。
她将决定这一千五百余人,谁能活下,谁来战死。
秦秾华攥紧双手,受伤的掌心传来一阵锐痛。
她开口,面无表情:“家中独子先走,妻有身孕先走,儿女年幼先走。”
方正平看她神色,脸上闪过一抹不忍。
“……喏。”
“公主愁眉不展,可是在烦恼如何安排最后的将士?”郳音再度开口,脸上挂着讨人厌的微笑。
秦秾华也扬起唇角:“难道你有解我烦忧的办法?”
“实不相瞒,鄙人一向觉得打打杀杀——”他的两片嘴唇嫌恶地噘了噘:“不太文雅。若是能和公主达成交易,你们少事,鄙人也能早点回去交差。公主觉得呢?”
“你想交易什么?”
“我们狐胡也不是收破烂的,只要这个车队里最贵重的东西。”郳音笑道:“伪帝和公主,只要交出其一,我们这就撤兵。”
秦秾华身后的人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她面不改色,平静道:“大朔的公主不可能给你,皇帝更不可能给你。”
“这就由不得公主了。”郳音道:“鄙人也是为了公主好,能只失去一个的时候,为何要失去两个呢?”
“这不是交易,这叫打劫。”
“公主身后的那些人,好像不是这么认为的。”郳音睨着正在等待登船的人群,似笑非笑道:“用公主来换平安,不是自古皆有吗?依鄙人看,他们好像很愿意呢。”
“放你娘的屁!”舒也剑指郳音鼻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