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边……”
话音未落,他已经把狼面具移到一边,张口咬在她刚咬过的位置。
烧饼脆皮发出咔嚓声,少年一口过后,小半月变成了大半月。他神色如常,似乎觉得和人分食一饼没甚不对。
也许他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秦秾华觉得自己也没甚么好矫情的。
她拿起瓷碗里的汤勺,舀起一个馄饨递给他:“渊儿,啊——”
他瞥了她一眼,似是对她的肉麻很是嫌弃。
与此相反的是他听话张口的嘴,一口含进她舀起的馄饨。
她就着这个勺子舀起第二个馄饨,眼看馄饨已经到了嘴边,他忽然变了脸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汤匙里的热汤险些洒出,馄饨也在里面摇了摇。
秦曜渊端起她面前的碗,起身走到馄饨铺老板娘面前说了什么。然后守在炉子边,直到老板娘单独烧水,重新煮出一碗馄饨。
他端着碗重新回来后,秦秾华好奇道:
“馄饨怎么了?”
他从她手中拿走沾过馄饨的木箸和汤匙,又拿了一对干净的给她。
“煮馄饨的高汤煮过螺和虾。”他平静道:“这碗是白水煮的。”
秦秾华哑然。
少年已经埋下头去,仿佛刚才做的只是极普通一件小事。
秦秾华舀起碗中一个馄饨送进嘴里,馄饨还是很鲜,她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分食完酥脆喷香的羊肉烧饼,秦曜渊主动起身去结账了,秦秾华百无聊赖看着街边,对面一个支着简易铺面的算命先生正在听翘着二郎腿的锦衣客人喋喋不休:
“……小爷今儿可是太倒霉了,没抢到金桂楼的头牌不说,出来买个烧饼,还被人给抢了!你给小爷评评理——天子脚下,玉京城中,怎么会有这般穷凶恶极的强盗?!”
“……此贼定然不知小爷我的身份,不然怎敢抢小爷的饼?这次是我疏忽大意,要是以后再遇见他,小爷一定揪下他的面具,用我舒氏祖传的葵花剑法在他脸上左边画个王,右边画个八……嗯?小爷是不是说漏了身份?”
“……你这儿不管报官,只算命?小爷我当然是来这里算命的了!”
“你给小爷算算……小爷有没有机会跟着玉京长公主生的孩子姓?”
秦曜渊走了回来,不言不语就向她伸出手。
她看着笑了,伸手握住悬在半空的手。
两人戴上面具,重新汇入人流。
“渊儿,你还盼着长大吗?”
他看了她一眼,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阿姊还和以前一样,不希望你长大。”
他没有回头,却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我不会变的。”他道。
热饼和馄饨在胃中泡发,食物的温度暖洋洋地烘烤着她,擦肩而过的路人都露着快乐的表情,她却总是忍不住问一些煞风景的话。
一些,放到平日她根本不会容许自己去思考的话。
“渊儿,你想过以后吗?”
“想过。”
“你想要什么样的以后?”
他脱口而出:“有你的以后。”
“……如果没有我呢?”
一股拉力忽然将她带至身量颀长的少年身边,面具下的黝黑双眼射出不悦,即使有面具遮挡,她依然能想象出面具下紧皱的眉宇。
“不可能。”
拥挤街头不同于落针可闻的宫殿,喧嚣让迷茫和软弱有机可趁。
她低声喃喃,自语一般。
“……可以的话,我也想活久一些。”
“会的。”
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她抬头朝他看去,他却没有看她。
就像她独自吐露自己的迷茫,他也像在独自立誓,漫不经心道:
“我有的,都给你。但走在我前边——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