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倒了大半。
房子里传来哭喊声,大家来不及管余玫了。
所有人都慌忙往自己家冲去,还有人往学校冲。只有余玫,拎着一把沾血的菜刀站在空地上。
她扔掉刀,转身就走。
有人发现了她,大喊:“你不准走!你杀了人——秀秀爸是你杀的——”
“先别管她了!快来救人!”
余玫停下脚步。
他们凭什么获救?等救援的人来了,他们甚至会得到妥善安置,一切的罪恶都被废墟掩埋,没人知道他们做过什么!
他们凭什么?!
她转过身,解下孩子放在备菜用的大方桌上,走向垮塌的房屋,说:“我来帮忙。”
帮他们死得更快一点!
老天也在帮她。很快发生了余震,除了她,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多多少少被埋。
余玫尽量用石头砸死他们,待救援的人来,不会第一时间发现是他杀。
她记得这里的每一个人,心里清点着,一个也不放过。
除了“疯女人”和学校里的孩子。
“疯女人”很不幸,被石头压死了。
余玫站在她的尸体旁,抬头看向学校的方向,学校已经塌了。
她没去看他们,走向冬生家——同样成了废墟。
她在废墟里扒出一个水壶,里面是早就装好的水。她背上孩子,拎着水壶,头也不回地离开村子。
走到村口,她停下来,蹲在溪边洗掉手上的血迹和尘土。
……
莫北生拿家里的脸盆接了一盆水放在客厅中央,那脸盆是不锈钢的,特别土气,能照出人脸,也不知享誉国际的莫导从哪里弄的。
林苒从客厅外面进来,深一脚浅一脚,以示山路难走。经过沙发椅子,她都不绕过,直接从上面踩过去。
她双肩低垂,好像背上或手上承担着重物。
她几乎面无表情,踩上茶几走了两步,到了水盆前才停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左手在茶几上做了个放置的动作,然后撑着茶几,右手在后背虚托着,两只脚慢慢踩到地上,缓缓蹲稳,双手伸向水面。
她看见自己手指,动作停了停,然后继续将手放进水中,慢慢地洗起来。她掬起水浇湿手背,液体顺着皮肤游走,她按住了液体流经的地方,开始使劲搓洗,直到两只手每一寸皮肤都被搓了一遍。
她站起身,视线落在水面,脸朝着“村子”的方向。
她站了片刻,没有抬头,扭头踩上一侧的沙发,越过去,继续前行。
演完了,莫北生满意得不得了:“好!很好!太好了!”
别看这场戏只是洗个手,却有太多情绪在里面了。
余玫即将获得新生,但她手染鲜血,而将来,她要带着一个不受她期待出生的孩子生活。还有这个村子,她真的不想再看一眼吗?那里有冬生啊!
莫北生很怕林苒在这里加戏。他和编剧磨剧本的时候,这里一开始是有台词的,余玫面对水面说了一句:“冬生,我走了。”
但莫北生总有一种画蛇添足之感,删掉之后终于舒坦了。
他之前试镜过几个演员,好多都是圈内的好演员,有一半在演的时候都在这里自作主张地加戏了,加的,差不多也是这句:“冬生,我走了。”
可以说,这些演员都是很有经验和灵敏度的,否则不会加出和原剧本一样的词来。
但莫北生看得多了,偏偏讨厌这种演员。给剧本不照着好好演,偏偏要自己加,怎么,以为自己比编剧和导演优秀?以为编剧和导演是醉着酒写剧本、一遍过稿没琢磨过?
幸好林苒没有。
她还将余玫对冬生的告别之情演出来了。
这是一个会演戏,又尊重编剧和导演的好演员!
莫北生恨不得把她往死里夸!
林苒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