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会觉得,幸好是周建南自己在打扫,虽然她也能感受到,但她不能做主,否则,她大概会把拖把一扔就辞职了。
脏累不提,还要被小主管莫名其妙地鸡蛋里头挑骨头,时时遭受莫名其妙的欺辱,乃至顾客里头还有素质低下的,会对他动辄趾高气扬地辱骂。
……
想讲理都没地儿讲去。
而那个车库……里头没有窗户也没有空调,李如洗觉得又憋屈又热……对了,现在是大约五六月份,天已经开始热了。
屋子里还总是有异味。
住得难受极了。
还开始有蚊虫了……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一个星期,从莫名其妙到崩溃,又到麻木……
这一天,她,不,周建南又接了一个吕昌兴的电话。
电话里,吕昌兴的声音低软虚弱无力。
他说,他生病了,现在在住院,身上的钱交了住院费,快没钱了,也没人照顾他。
他求周建南去看看他。
周建南一听就急了,恨不得立刻去看他。
可是有个问题。
周建南的工作是不能请假的,偶尔生病请一两天还行,如果超过三天,他的工作就大概率保不住了!
第180章 两难
李如洗在周建南身上听到了整个电话的内容,也能直接感受到周建南心里真切的焦急和左右为难的痛苦。
这种焦急痛苦和为难出于真心,因而也格外具有感染力,甚至冲击力。
李如洗一时都被感染了,也为此郁闷起来。
她甚至想,幸好这时候不用她来作决定。
她只有感受力,没有决策权和行动力。
要不然,她该如何抉择呢?
一面是曾对自己有恩的好朋友,一面是赖以为生的工作。
如果不是她如今就附在这样一位大叔身上,大概很难想到,一个普普通通、平凡到毫不起眼的超市保洁大叔身上,还会发生如此激烈冲突、戏剧性的哈姆雷特式两难抉择。
……
这一天,周建南大叔回家时,更加郁闷了。
老伴问他怎么了,他还是不肯回答。
最后老伴跟他急了,说:“你这是怎么了?上个礼拜就来这么一出,这回又这样!你背着我干啥了?你是不是欠钱了?赌钱了?还是别人欠了你的钱不还了?……”
“瞎他妈扯什么呢!”周建南没好气地说,“你这脑瓜子里整天都是在想些啥?我能跟人赌钱?我能欠人家钱?我是这样的人吗?你说别人欠我的钱……我也得有钱借给人家啊!我每个月钱不都交给你了?……”
“那你让我想什么?”孙红霞一点也没被老伴的嚷嚷给打掉气焰,梗着脖子冲他叫嚷:“想你是不是在外头勾搭哪个不要脸的老狐狸精了?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
想想又说:“……你是不是工作黄了?”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也温存了许多。
周建南又好气又好笑,又没这笑的心情,他冷笑了两声之后,重新蔫嗒嗒下来:“唉,你实在要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说着把吕昌兴如何老婆跑了,自己又生病了,等着他去帮忙救命的事说了一通。
结果孙红霞一听就炸了:“原来又是为了你那些狐朋狗友!你少给我来这套!你为了你那些狐朋狗友,从来就没少折腾,前些年动不动就一个电话半夜把你叫出去,咱俩为这吵得还少吗?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好不容易你们终于消停消停了,竟然还要把你叫到外地去!……这是要去哪儿?”
周建南说了一个隔壁省的三线城市名称,孙红霞更是跳脚了:“这得坐火车吧?得坐十来个小时火车吧?得花多少钱?”
周建南自己又何尝不心疼钱,不对远行犯怵?他唉声叹气:“……现在都坐高铁,高铁也就四五个小时吧,哪里用十来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