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玄宁不懂什么是人间情欲,所以这些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反倒将他困住,成为心魔。
玄宁将朝婉清收入门下,除去执念外,更有一份替自己解除心魔的意思。
若朝婉清能在自己的教导下成大道,那便说明,自己曾经所坚持的那些,都没有错。
后来朝婉清又出了事,兜兜转转,却是被当成替身带上山的盛鸣瑶破除了玄宁的心魔。
她破除了心魔,又终于成为了心魔。
玄宁开口,声音平淡:“我来此地是为了找你。”
“——只是找你,与旁人无关。”
仅仅是为了找我?
这不是更加可疑了吗?
难不成自己当日从灵戈山巅那一跃,就真的成为了他的心魔?
盛鸣瑶脸色微微一变,定了定神道:“既然无关,非亲非故,您更没有理由来找我。”
两人面对面站着,眼神在空中相触,谁也不肯相让。
“我如今已经不是般若仙府的弟子了,我是大荒宫林中道人座下弟子,盛鸣瑶。”
盛鸣瑶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她总是知道,该如何在不经意间气到玄宁。
在那日听完田虚夜讲述的有关玄宁和他大弟子乐郁的渊源后,盛鸣瑶揣摩了一下,凭借以往的了解,大致也能将玄宁的心思摸个清楚。
说白了,玄宁性格中有着很强的一部分执拗在。
他兀自将盛鸣瑶认定为自己的所属物,因而绝对是无法接受,她的再一次叛离。
“你该回去看看。”
玄宁负手而立,平淡的语气像是雨后的烟雾,遮蔽了他的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归鹤很想你。”
归鹤?
盛鸣瑶思索了一下,才想起这是玄宁的灵宠。
到了大荒宫后,盛鸣瑶才知道,一旦签订了灵宠契约,那么作为灵宠的妖物就再也不得化成人形,就连灵智也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这样的孩童,哪里会在二十年后,仍记得她呢?
何等荒唐荒谬的话,简直是说谎也不打草稿。
听见玄宁这么说后,盛鸣瑶一时没忍住,轻嘲道:“归鹤哪里会想起我?玄宁真人若要将我骗回去,还不如说是您想念我了呢。”
这番话说得嘲讽又难听,盛鸣瑶甚至做好了玄宁恼羞成怒直接以威压迫人的准备——毕竟他又不是没干过这事。
玄宁从来都不是什么体贴之人,也许在他眼里,能屈尊纡贵来到此处寻觅盛鸣瑶,都是天大的恩赐。
一秒,两秒……盛鸣瑶心中默数,却始终没有听见,玄宁发出任何动静。
盛鸣瑶抬起头,恰好对上了玄宁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敛去了周身所有威压与灵力。
——就像是默认了盛鸣瑶的那句话。
不仅如此,玄宁甚至收起了之前布下的,用以阻碍盛鸣瑶离开此地的障眼法。
这一次,玄宁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去给予盛鸣瑶选择的权利。
“瑶……盛师妹。”
隔着茫茫人海,滕当渊一眼就捕捉到了盛鸣瑶的身影,又瞧见了她身旁看不清面容的白衣身影,心中一颤。
这是她的苍柏师弟?
不,身形不对。
滕当渊做出了判断,在得知了盛鸣瑶的身份后,他便知道那日苍柏的话句句是假,可那人语气中字字真意。
“在这里遇见盛师妹到是缘分。”
盛鸣瑶眨眨眼,自己何时又变成他的师妹了?
滕当渊没有注意到称呼的不对,他正竭力让自己的话语不显得冷硬:“师妹若是一人出门,不如……不如我们一起,也好彼此照应。”
说完后,滕当渊对着面前的青衣佳人伸出了手。
这是邀请的意思。
说白了,逛个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