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虞也意识到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放轻了声音,仿佛安抚她般,含着声儿道:“过来我看看。”
直到现在,云初才开始反思,当时自己在夜里扮鬼吓他是不是太过于简单了。想归想,她淡着一脸走了回去,也懒得说话了。
左虞拉起她的袖子往上掳了掳,只见原本比白玉还细嫩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红点,有的已经肿了好大的包,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左虞眉头皱成三条线:“让你晚上到处跑,还有闲情逸致去槐树下喂蚊子,得亏蚊子不吃人,不然你就该庆幸自己还留着一条命。”
云初情绪上来,一时没顾上提前擦药,驱蚊的香包也没带在身上,刚刚回到清风阁的时候也忘了这件事,眼下胳膊被放在灯下,凉风轻吹,那种抑制不住的麻痒感又如洪水般涌了上来。
“没事,奴婢回去自己擦药,很快就好。”
左虞没听她的,迅速起身去书案后头拿了一个瓶子出来,用下巴抬了抬软榻,指挥道:“上去。”
云初看着他手中的瓶子,联想到上次让她彻夜未眠的伤药,头皮一麻,转身欲走:“不了不了,寻常的止痒膏药就好,我一介奴婢,用这等贵重药物,实在是暴殄天物。”
左虞见她这般反应,电光火石间同她想到了一处,不由得脸更黑了,强自把人按在了榻上,打开盖子没好气道:“这药是军中常备,夜间突袭埋伏的时候蚊虫极多,不接触伤口不疼,你慌什么慌。”
“哦,对了”,他似笑非笑道:“这药是太医院专门为军中将士研制的,一视同仕,不是只有本世子一人用,所以你放心,你有福消受。”
云初:......
她只能用沉默和顺从来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和心虚。
这药确实有效,涂上去清清凉凉的,麻痒的感觉立时消散不少。
左虞坐在云初搬来的凳子上,低着头用纱布给她上药,目光专注而虔诚,仿佛这是一件并不需要思考,下意识便要做的事。
云初垂头,那双大多数时候都盛气凌人的桃花眼只能看到纤长的睫毛和眼尾,本应是握刀纵马的大掌,此时熟练的卷着纱布,因为动作放得轻而扎实,手背上的骨节便十分的突兀。
她沉沉的想,原来将军之手竟可以温柔至斯。
“腿!”
左虞抬眼,见云初的神思早不知道游离到何处去了,莫名又是一阵怒其不争。
云初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让她把腿伸出来看看之后,只愣愣的盯了他的半晌,最后默不作声的放下袖子,一把推开他,快步离开了镜南堂。
回去之后,云初叫来清泉给她上药。这一身的红肿肯定是瞒不过这两个贴身跟着她的人。清涧做这些事是做惯了的,拿过药瓶先是看了看胳膊,见上面已然擦了药,不由得惊道:“小姐......”
云初的身子金贵,除了清泉清涧之外,一应照应向来从不假手他人,这要是在云江宫里还好,可是在这南府,除了她们俩,还有谁能给小姐上药?
对着两双惊慌的欲以死谢罪的眼睛,云初突然生出一种大逆不道的感觉,她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波澜,面上一幅淡定的模样,心里的诗书礼仪早已抛出了万丈远,一本正经的说瞎话:“慌什么,晚间去找了李姑姑随意聊了会儿天......毕竟马上要离了南府,从此以后就再也吃不到合心意的北方点心了。”
清涧正想着自己晚间也在缠着李姑姑讨教,竟然没碰上,便又听自家小姐道:“去得晚了些,便咬了这一身,好在李姑姑细致给我上了药,走之前定要想办法表一下谢意。”
清涧连连点头,清泉料想腿上定然是没上药的,一看果然红肿如初。
她编细细擦药边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云江女儿的腿也是不遑多让了。小姐的腿更是万般珍贵,未来驸马纵然得是天人之姿,才配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