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走向了那瑟瑟发抖的一对父女,他弯下腰去,先将万家凰拉扯起来推到了床旁,又搀扶起了万里遥,也送去了床前。万里遥死死握住了女儿的手,毕声威见了,又是一笑。
“别怕,我这人虽然是粗鲁了一点,但对万小姐,真是诚心诚意,这一点万老先生毋需怀疑。我方才的举动,也正表明了我是一个坦率之人,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从来不会像那些小白脸公子哥一样装假。接下来,我就告辞了,二位有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我来听万小姐的回信。”
然后他浅浅的一鞠躬,转身走了出去。
万里遥怔怔的盯着他,等他走远了,才猛地回过神来,扭头去看女儿的脸。一看之下,他悲从中来,几乎要大哭——他这女儿是一般女儿吗?万家凰自小到大,再怎么可恨,他也没碰过她一指头,这么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竟被个兵痞抽了个嘴巴子,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万家凰见他要哭,便强忍了泪水,开口劝他:“爸爸您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又没有打坏了我。趁着他走了,咱们快想想法子,要不然……三天的时间说过就过……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或许就只有一死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外头的张顺翠屏等人见毕声威走了,试试探探的进了来,一见了万家凰脸上的巴掌印,他们像冻住了似的,一起愣在了门口。
先前再怎么艰难、再怎么危险,他们虽然也怕,但是都没有惊心动魄,反正万事有小姐筹划,他们跟着走就是。然而此刻,面对着哀哀戚戚的万家凰,他们的心一起凉了半截。
他们都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小姐“这样”。
翠屏拿了一条手帕,走上前去给万家凰擦眼泪,万家凰接过手帕捂了眼睛,先是感觉自己受了奇耻大辱,随即想到三天之后的难关,更是绝望至极。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她看了看前方的三名家仆,又看了看旁边抽泣不止的父亲——没有一个人是她能依靠的。
万里遥哽咽着问翠屏:“那信,寄出去了没有?”
翠屏一听这话,也要哭了:“没寄成,有大兵一路跟着我,我刚把信拿出去,就被他们截走了。幸好我又把信抢了回来,我把信给撕了。”
万里遥含着眼泪自语:“那么,电报肯定也是发不出去了。这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被困死在这里了?”
忽然一抬头,他望向了张顺:“张顺,你凌晨翻墙走,正好能在天亮的时候出城。你去临城县报个信,让紫廷来救我们。”
张顺张了嘴,已经做出了那个“好”字的口型,可是直愣愣的望了万里遥,他又改了口:“老爷,宅子四周都是大兵,他们全有枪,只怕……是不容易跑。”
万家凰也望向了张顺——张顺这话说得没错,这个时候想跑,一定是千难万难,尤其是毕声威已经对他们撕破了脸皮,接下来所用的手段,一定只有更狠毒。
张顺这一跑,一旦失败,轻则是被大兵拦回来,重则,就是吃枪子。
张顺是个好小子,好仆人,对着老爷和小姐,他多大的力气都肯出,他只是不能为了他们去死。
惜命乃是人之常情,绝不是张顺的毛病,万家父女也知道没有逼着张顺赴险的道理,可是看着房里这五个人:万家凰身为这群人的中心,四处的眼睛全盯着她,她自然是混不出去,翠屏只在家中伶俐,出门就懵;二顺又实在是小,论年纪论心机,都还是个半大孩子;数来数去,这个差事,就只有张顺有资格去试上一试。
万里遥并非博爱之人,但是他也不能逼着张顺去卖命。
万家凰强打精神止住了眼泪,让翠屏端了水来,自己洗了脸梳了头,二顺也从厨房里端来了午饭。万家凰料想饭菜应该无毒,便逼着父亲吃了个饱,自己则是浑浑噩噩的,除了绝望和恐惧,再无别的情绪。
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