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子了:父亲去年所爱的那个姨太太,就是他部下某位团长的小妹子。
对于他们那些人来讲,除了老娘和正妻不能乱送,其余的女子都可以不算人,要么留下来做玩物,要么送出去做礼物。
心惊胆战的,她在司令部见到了父亲,并且垂头站在父亲跟前,领受了长达三十分钟的训导。
待到训导结束之后,她抬起头,一张面孔红彤彤的,眼中却是闪烁了一点活泼的光芒。前方来回踱着一个大个子,是她父亲还在絮絮叨叨:“你不要管他愿不愿意,我安排好了的,他不愿意也得愿意。况且那小子我早看透了,是个软蛋。你可以先哄着他,咱们还是以和为贵,他要是给脸不要脸,那你再来告诉我,我替你修理他去。”
小慧望着父亲,不好意思回答,只觉得这个父亲是天下第一的可爱。
别看他平时对自己冷淡,那是因为他天生不是那种老成的性情,不会做那温柔的慈父。可是平时冷淡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在人生大事上,他懂得爱自己就好了啊!
毕声威继续说道:“这几天你就搬过来住吧,正好也和他相处相处,两人多熟悉熟悉。你别嫌他穷,这要是在前清的时候,咱家见了他,得给他下跪请安。他要是不穷,也不会到我手底下当秘书。”
小慧本是打算沉默到底的,可是听到这里,忍不住嗫嚅着开了口:“我没有嫌他穷……”
毕声威上下端详着这个女儿,忽然发现这孩子长得和自己挺像,不过这并没有让他联想到“骨肉”“血缘”之类的词——他老觉着自己是天地间孤零零的一个人,和任何人都没什么关系,也不必对任何人负责任。
这个活法挺省心,因此他经常会静极思动,隔三岔五的就冒出几样奇思妙想,旁人看他的坏心眼层出不穷,以为他是天生的邪种,他自己却是另有解释——他认为自己不过是心中清静、所以格外的有思想罢了。
向着女儿挥了挥手,他懒怠再对这个小丫头费话。而小慧出门之后一转身,红脸蛋上便现出了笑容。
她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原来她的人生伴侣,就是让她这几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冯先生。
房前屋后都是卫兵,她不好意思在这些人的视线中蹦跳奔跑。低头向外走出了一进院子,她仰起脸望着天,大大的做了个深呼吸。
心房里容不下这许多的快乐了,她迎着春风晒着太阳,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将要炸裂。
忽然原地一转身,她理直气壮的、光明正大的找冯楚去了。
对待小慧,冯楚向来都是善待。
他对她常有同命相怜之感,小慧比她多了个娘,可那娘懦弱,依靠不上。冯楚当年偶尔也会想象小慧的前途,想来想去,最后就认定了她也无路可走,若想翻身,那就只有去嫁个好夫君。
他万没想到,小慧的夫君,竟然会是自己。
小慧没什么不好的,但是他没法去爱上她——他现在甚至不愿去正视她,因为她这几年一直在成长变化着,她那张原本单薄苍白的小脸蛋上,开始有了毕声威的影子。
此刻小慧坐在他面前,脸上放着奇异的红光,又像是兴奋,又像是忸怩,冯楚下意识的向后躲了躲,同时又有点心悸和眩晕。
小慧和他对坐了片刻,见他一直不言语,只好自己先开了口——她以为自己会非常羞涩,声音发出来,也许会弱得好似蚊子叫,可在发出了几个音节之后,她发现自己心中竟是只有坦然和快乐,自己看着冯楚,也只觉得他是亲人。
“我是昨天和妈一起回来的。”她告诉他。
他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会在北京多住些天。”
“是爸爸接我们回去的,爸爸……刚才又叫了我过来,对我说了些话。”
冯楚抬眼望向了她:“说什么了?”
“是……和冯先生有关的话。”
冯楚收回目光,半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