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红拍着小弟的后背,等到对方悲伤失控的情绪稳定下来,才问道:“什么时候入殓?怎么安排的?”
“入殓在今天晚上,后天上午抬出门……白天大家都要上工,生产队的人来帮忙,也要晚上才有空……有空。”
听着小弟哽哽咽咽地把话说完,陈春红才开口道:“我晚上会过去,另外,其他人都报了信吗?”
“只剩下大姐家了,我马上就去。”
陈春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听着小弟的哭音,不停地抚着对方的肩膀,她比小弟大十三岁,小时候带过他,所以,她看着小弟,跟看自家军子华子差不多,等到小弟停止了哭泣,她才推开他,“时候不早了,在我家吃了中饭,你再去大姐家,我刚好要做饭。”
“不了,我得走了。”陈国强踉跄地站起身。
“走什么走,不差你这一顿饭。”
“真不吃了,给大姐报个信,就要赶回去,我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去生产队上工。”
一听他这么说,陈春红也没有强留,亲自把人送出了门,回院看到二儿子蹲在灶台边烧火,小女儿已经把野草洗好了,昏沉沉的脑子,才清明了几分,看到腿上裤管上的泥水,走到水缸边,舀水清洗。
刘艳看到她妈抓葫芦瓢的的手,都在颤抖,抓了几次,都没抓住,忙地跑过去,“妈,我帮你舀水。”
“好。”陈春红讷讷道,弯下腰,就着女儿倒的水,搓洗着裤管和小腿上的泥。
平时手脚十分麻利的一个人,这个时候,连清洗都做得十分艰难,总搓一个地方,刘艳只好见机行事,不停往还没洗干净的地方倒水,指引她妈去搓洗其他地方,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洗完。
“回屋用干帕子擦一下,再换条干净的裤子。”刘艳放下舀水的瓢,叮嘱她妈道。
陈春红嗯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又关上门。
刘艳只好守在门外。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她妈出来,裤子却没有换,“妈,你怎么没把湿裤子换掉?”
“没换吗?”
“没有。”刘华也有些糊涂地看向他妈。
刘艳终于觉得,她妈这异常有点过大,走过去,望着她妈呆滞的神情,用力拉住她妈的手,“妈,你要是伤心,就哭出来。”她发现,除了最开始,她妈红了下眼圈,后面一直是无悲亦无戚,面无表情得有些麻木。
陈春红低头,看到满脸焦急担心的小女儿,弯下了腰,伸手把小女儿抱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别担心,没事儿的。”哗啦一下,眼泪竟不受控地夺眶而出。
刘艳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这股温热的液体,刚要挣扎下地的心思,一下子停了,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就担心她妈哭不出来。
她也听了出来,她妈这次是真的伤心。
许久,哭声才止,才把她放到地上,两手迅速地擦去眼泪,连道了两声,“没事儿,不用担心。”
“饭快熟了,妈给你们炒菜,把昨日买的肉都炒了。”说完,立即去拿收起来的那块猪肉,之后,行动如常,只是切肉的时候,几次都差点把手指头切了,使得刘艳不得不紧紧在旁边盯着提醒。
心惊胆颤地看着她妈做了两个菜,一个萝卜干炒肉,另外一个野菜做汤,等到菜都做好了,还不见大哥回来,于是给大哥留了一份。
吃完中饭,刘艳都没敢让她妈再动手,和二哥刘华抢着收拾碗筷。
陈春红看出孩子的担心,站在门边,看着他们忙碌洗刷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手指头划向眼角,眼角处还带着湿意。
她曾以为,她不会哭的。
可真到人没了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难过,初听到消息时,她正在田里,上田埂都跌倒了一下,差点没爬上来。
有怨恨,也有伤心。
就这样吧。
大儿子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