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是在厨房拍的。刚出锅的、热腾腾的炒饭,卖相非常不错,像模像样,让人看了生出几分食欲。
阮天心的耳朵“扑腾”一下支棱起来,“这是你做的吗?”她问谢观。
谢观:“是的。”
“哇,”阮天心马上捧场,“也太厉害了吧!上次我说错了,你在做饭这方面肯定还是有天分的。”
谢观毫不脸红,十分泰然:“谢谢。”
“看起来很好吃,所以最后是吃光光了吗?”
阮天心在聊天的时候,偶尔会带叠字,也许是和小朋友待久了的缘故,童真得惹人发笑。
“全部吃完了。”
谢观肯定道。不过,两个“吃完”意思不一样就是了。
两个人就这么南辕北辙地聊着天,竟然也聊得下去。阮天心想:谢观老师真的好平易近人啊!虽然话不多,但阮天心也不是非常聒噪的人,所以觉得安静更好。
趁着正好聊天的工夫,阮天心去偷窥了一下谢观的朋友圈,结果有点失望:因为谢观的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年轻人喜欢看的同行八卦,也没有老年人喜欢看的科普养生。
不过这样才对,这样才是谢观。
谢观不在平常的“老年人”和“年轻人”的范畴之内,他像一团不落脚的雾。有时候会显得有点冰冷;大部分时间,他是神秘的。
阮天心从朋友圈退回去,看到谢观的头像,是一片白的背景,里面用炭笔画着一个东西,看不太清楚。于是又贴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发现它有四只细细的脚。是一只很小很小的兔子。
她问谢观:“你喜欢兔子吗?”
隔了有一会儿,谢观发来一段语音:“谈不上喜欢。小的时候,我养过一只兔子,但是因为照顾不周,很快就死去了。这是我养的第一只、也是最后一只宠物。印象深刻。”
阮天心把手机贴在耳朵边,听他的语音。她从来没听谢观说过那么多字,但是条理清晰、心平气和,没有一点颠倒错乱的地方。
声音也和做节目的时候不太一样。没有那么明亮,像一阵一阵的黑色海潮,裹住人的耳膜。
阮天心觉得他可以去做那种ASMR广播,非常助眠。她忍不住听了两遍,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对谢观说:“兔子很可爱,但是我更喜欢狗。以后如果我一个人出来住的话,一定要养一只狗。”
谢观思索一阵,说:“可以和你的伴侣一起。”
他说“伴侣”这个词的时候,更像是把这个词含在舌头上,又滑出来似的,好像一颗糖被吮了,分散出一点甜味。
阮天心突然觉得耳朵都变得又热又痒的。她把脸埋进枕头里,企图把这一点微妙的动静藏起来。
她在黑暗里闷头想:我还从来没想过“伴侣”呢。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是属于“美而自知”的类型,所以不自卑,但也不因为外形而感到骄傲。阮天心的爸爸不希望把她教养成只晓得靠脸吃饭的花瓶,至于靠男人吃饭,就更不行了。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总要有点傍身的本事的。
她平安、健全地长到二十二岁,一路的书读上来,不知道被多少人问过“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她总是答不上来,最后只好瞎编一气。
所以这个人听说阮天心的理想型是“瘦高个”,那个人又说阮天心偏爱“技术宅”,另个人还说阮天心喜欢的类型一定要“很会打篮球”,说来说去,大伙儿都知道了:原来阮天心喜欢千面派。
阮天心很心虚,因为她完全是胡说八道。但是也托“千变万化”的理想型的福,很多男孩子认为她很难追,不敢“高攀”,省了学生时代的很多麻烦。
现在谢观又提起“伴侣”,她就像一个逃避做题、又被家长逮回去的小学生,对面前的白卷抓抓脑袋,无从下笔。
她只好干巴巴地对谢观回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