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给她听。
他确定这些鱼没有危险之后,就把刀给收了回去。见她伸手去摸鱼,脸上的表情像是她在摸自己一样。
他讲故事的能力不太好,有点干巴巴的,话语简单,不重修饰,但胜在简洁。
因为杜伯父觉得那些话本唱词都不是什么健康的好东西,根本没和杜常清提过,杜常清平日里读的都是公认的圣贤经典。
易桢对他说的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但是她的注意力主要放在故事中的一句话上。
“昭王的宝藏有用过的痕迹。”
换言之,昭王的宝藏至少被人用过一次。
“在那个乞丐之前,有人已经用过一次昭王的宝藏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在那一次时间线重置,记忆也被直接回到过去了。”杜常清顺着往下说。
他在这虚幻的海底,显得比往日还要精神奕奕,还要丰神俊朗,任何人来看了,都挑不出差错来。
因为他的快乐是掩盖不住的。
易桢同他待在一起,与他交谈、看着他,还有昨晚那种极致的亲密、极致的包容,来自生命与爱情的喜悦满满地溢出来,让他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少年那种旺盛的精力完全焕发出来了。
易桢听了他说的话,反而更加愣住了。
在这一次之前,还有一次世界线变动?
那……
草,不会是《祸心》的原书女主用过昭王的宝藏吧。
不会吧不会吧。
时间线扰动严重,导致不同时间线之间产生投影。
正如几千年前的海底游鱼被投影到这座桥上来,《祸心》女主的一生,也完全可以被投影到她的梦境中去啊。
如果真的是《祸心》原书女主用过了昭王的宝藏,那她会许什么愿望?
原书的那个“易桢”,或许会许愿,让她这辈子不要再受那么多磨难,吃那么多苦了。
但是正如用昭王宝藏许下愿望的乞丐一样,愿望是实现了,但是又远远地违背了许愿人的真实意思。
昭王的宝藏直接给“易桢”的身子换了个芯,觉得原书女主善良柔弱的性格对上这种残酷世道,不太容易打出he结局,于是给她换了个乐观耐造的芯子。
就是穿书来的易桢。
草。
如此突破时间的界限,昭王的宝藏根本是四维(注1)造物了吧。
易桢已经从许多小说中明白了这一点:不要瞎许愿望。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她穿书这事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和任何人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想。
在杜常清的视角,见她微低着头,望着周围掠过的虚影发呆,觉得她真是美得惊心动魄。
无情道的心法教导“有喜必忧,以为深戒”,说的是无情道修士最好不要有太过剧烈的心情波动,这样对大道无益。
但是,但是桢桢真的好好看哦。
他实在过于沉迷她眼中山水,不由自主地朝她靠了半步。
易桢原本在想心事,他突然靠过来,微微被吓了一下,把思绪抽离,定睛看向他。
四目相对。
那些闪闪发光的鱼,终究还是来自太过古远的过去,只能维持短暂的瞬间,很快就化为纤毫微尘,往下落去。
纸张出现以前,书信多书写在白色丝绢上,为了能够让书信在长途颠簸中尽量保持完整,会将书信放在两片竹木简中。这种用来保存书信的竹木简多刻成鱼形,所以叫“鱼书”。
据说,曾经有一对因命途坎坷相隔甚远的爱侣,就给对方寄送过这样的“鱼书”。
可是在辗转经过数千公里、二十多年的距离之后,甚至寄出情书的男人都已经死于乱世之中,那封被送到女方手上的鱼书,一经打开,就化作纤尘,散入风中,坠入长江。
正如此时,这些闪闪发光的鱼化作纤毫微尘,坠入脚下的黑暗中。
长江不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