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几句之后,他要想些什么、又可能去做些什么,却是完全预料不到。
他们俩的对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耳边忽然响起如雷的鼓声。
那是开船之前例行的鼓声。
“船要开了。”范汝说:“回阳城。”
杜常清顺理成章地转移话题:“许久未见母亲,不知道她最近如何。”
他说的母亲,是姬家的老夫人,在兄长姬金吾接任阳城城主之前,一直都是姬老夫人在主持大局。
范汝:“你知道姬夫人最害怕什么吗?临行前她一直抓着我担心这事。”
杜常清并不在母亲身边长大,尽力去猜:“姬家没落?”
范汝:“不,她最害怕丑陋的孙子,她说整个姬家必须都是美人。”
范汝:“现在她不用担心了。”
杜常清一时不察,顺口接了一句:“是,易姑娘很漂亮。”
杜常清:“……”
他们又一起陷入了心照不宣的沉默中。
从北幽返回阳城,要从世界上最大的海洋波澜海上驶过,波澜海沟通了北洲中洲和南岭,这片波涛汹涌的海域上发生过极多的传奇。
海上有仙应入梦,人间无处可藏身。
易桢住的这间屋子虽不是姬金吾现在住的卧房,但也是为他准备的。因此,这间屋子基本完全是按照姬金吾的要求来装修的。
比如一张床外面布置三十重锦帐,帘帐全部拉上后,床上暗得一点光线都没有,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因为姬金吾有严重的睡眠障碍,无法接受与人共眠。所以他入眠时一点光都不能见,所以新婚夫妇才会分居两栋楼阁。
现在锦帐只放下了三重,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外面的依稀天光,再多就看不见了。盖在身上的鲛红被虽然轻薄,但是易桢总觉得从锁骨到脖颈那一块都不舒服得紧,又闷又痛。
她刚刚又吃了一次药,口腔里全是苦味,嗓子好了许多,至少能发出正常的声音了。
大夫刚刚出去了,易桢坐起来,让候在床边的婢女帮她拿一面镜子进帐子里来。
镜子一送到面前来,易桢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艳红色的纹路从衣领中伸出来,爬到她脖颈上,还好没有进一步爬到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用药的缘故,这些纹路晕染得很厉害,仿佛晓霞将散。
别吧。
你告诉我,《祸心》里这个女主,除了美貌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正面筹码吗?
现在还毁容,这拿着一手烂牌玩蛇啊。
原书女主蛊毒发作的时候都没有毁容,到底是哪里和她不一样?
她大致记得,原书女主蛊毒发作的那一段剧情,轩辕昂还不管她发着高烧强行要和她玩一些尺度很大的游戏。
比如大晚上点着灯在她大腿上烫情疤,一边烫还一边口口声声说我是因为爱你啊。
爱你个大头鬼啊。
婚内强奸先死个妈好吧。
易桢坐在床上发愁。
姬家能待的日子不多了,谁知道那位青梅什么时候王者归来;可是离开姬家,又怕张苍来取她狗命。
而且轩辕昂迟早要发现他被糊弄了,按《祸心》里描写的男主光环,易桢觉得自己怕是要被他抓回去生崽。
她才不要生崽。
易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抓紧时间多修行,等她变成姬家弟弟那种厉害的修士,就可以把欺负她的人都打一顿了!
说起来,那个代替姬金吾成婚的姬家弟弟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只知道他是个上品修士,修的是无情道。
难怪那么纯情。
“大夫怎么说?”易桢把衣领往下稍微扯了一点点,果然衣领里面也都是艳红艳红的。
“用白獭的骨髓,和着玉与琥珀屑捣碎,可以除去蛊毒留下的纹路。”姬金吾掀开帘帐进来了,一眼看见她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