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约半炷香过后,她才轻手轻脚地从缸中钻出来,无声息地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准备溜走。
保险起见,这次她干脆不走正门了,从窗子中翻出去,又将其轻轻合上。
轻车熟路返回自己的客房,期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回屋后又等待许久,不见动静,这才安心在心中捋了一下今夜所得情报,渐渐入睡。
由于昨夜折腾得太晚,第二天直到天色大亮她才苏醒。
为了防备有意外情况,她一整夜都和衣而卧,今早起来简单擦了擦脸、整了整头发就出门了。
一推门,就见段信等在外面,手里还托着一托盘,上面有一些简单而精致的早饭。
“春香,我猜你可能今早就要去西江月,因此为你备了些吃食,你且吃了再走吧。”他笑着上前一步说。
一个男人为女人呈饭,让春香吃了一惊。即便段信再追求自己,也没想到能做到这种地步,于是急忙上前接过道:“公子这如何使得,这些东西让下人送来不就好了嘛。”
“你说过不喜被别人打扰,因此我就亲自来了。”段信说着,脸有些红:“而且今早若不见你一面,待你去了西江月,见面就又得傍晚了。”
春香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这么多年见过不少纯情小男生,可眼前这样毫不顾忌身段的可真是没见过。
“你、你若想见,那我傍晚演出前就不去了……”春香说话难得的有些结巴,因为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了。再说待在这府里也好,有更多调查的机会。
不曾想两人正在尬聊,段洪不声不响的就来到他们旁边,将二人吓了一跳。
“啊,爹?”段信看清来人,忙揖身。
春香见他果然和昨夜没穿斗篷的那人很像,于是也跟着行礼:“小女春香,拜见段大人。”
段洪没理会她,只是怀着怒意质问儿子:“信儿,她是怎么回事?”
段信连忙解释:“爹,这是儿一位朋友,暂时无家可归,因此自作主张留她在府上暂住一段时间,没来得及通知爹爹。”
“朋友?”段洪眉头一皱,追问:“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无家可归?她是什么人?”
段信知道想瞒也瞒不住了,干脆坦白:“爹,其实她是西江月酒楼一位歌姬,儿见她可怜,便留她暂住……不过她虽卖唱,可清清白白,绝不是同流合污之人。”
段洪心中了然,儿子这是看上人家了。一个歌姬罢了,怎么玩儿都无所谓,但要是想娶回家,那可绝对不行。
抱着这般心思,他语气沉重:“信儿,你也确实到了这般年纪。为父最近也在替你询问张罗亲事,你不用太着急。你可是当朝进士,不愁娶个好姑娘。”
他说话毫不在意春香在场,毕竟歌姬在堂堂门下侍郎眼中看来低贱得不能再低贱,即使站在一旁也跟桩木头没什么两样。
段信也听出父亲的意思,当即反对:“爹,这种事情就让儿自己做主吧,相夫教子便是好姑娘,大家族里的和酒楼中的又有何分别呢?”
“大家氏族中的小姐们好不好不一定,但酒楼中的歌姬……”段洪欲言又止。
“爹!她……”段信还想解释,但一想到春香至今还未给他个明确答复,自己在这里据理力争说不定会闹了笑话,因此转过头看向春香。
春香抿着嘴,神色看上去有些迷茫。她深知自己的状况,出身不好、年纪还不小,即便容貌也终究会昙花一现,虽说她一直觉得凭自己也能在这世界上活下来,但自从那晚段信对自己表露心意后,她的心态就悄然间有些微微的转变,觉得如果真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她曾经见到宋仪后,觉得只有这样与众不同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但宋仪心中不仅早已被一个姑娘填满,赴京后还强行挤进去一个公主。身为驸马的宋仪能继续将顾思甜留在身边就已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