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士兵,他损失了那么多力量,还难以掩饰过去!
他孤注一掷,换来的竟然不是青云直上,而是随时殒命!
这一切,究竟是汪印真的吉人天相,还是邢铭办事不力?
邢铭被他踹翻在地,嘴角有鲜血淌了下来,却不敢伸手擦拭,他整个人趴跪在地上,哆嗦着叩头,说不出任何请求原谅的话语。
彭城这一次的事情实在太严重了,就连大将军都会被拖累,他这个副将怎么担当得下?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沈肃额头青筋都凸起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道:“那些驽床弩箭如何了?你离开彭城的时候,可有将它们毁掉?”
这些驽床弩箭是他花费了极大的力气秘密运来的,若不是京兆的主子铁了心要对付汪印,怕是就连他都无法见到这些驽床弩箭。
可以说,为了截杀汪印,不管是他还是京兆的主子,都极尽所能了。
谁知却击而不中……
那些驽床弩箭压根就不能在彭城出现,是绝对不能现在泄露的,那些驽床弩箭如何了?
他原本想着,只要将汪印成功截杀,这些驽床弩箭从哪里运来就运回哪里去,绝对不会外泄。
可是,他重重谋划都失败了,林济时死了,彭城输了,那些驽床弩箭呢?
幸好好他曾经吩咐邢铭,说若事有不逮,就将林济时杀死、将那些驽床弩箭毁掉,现在他只寄望邢铭能做到他的命令。
邢铭面如死色,嘴唇张张合合,连话都不敢说。
汪印那些援兵出现的太突然了,他亡命奔逃,用尽浑身解数才从缇骑的追击中逃脱,哪里顾得上那些驽床弩箭?
那些驽床弩箭……城墙上最特别的那架,他已经毁掉了,埋伏在城外的那些,被汪印用剑气毁了两架,那么就只剩下两架,完好无缺。
待听到邢铭说出还剩下两架完好无缺的驽床之后,沈肃的身子终于忍不住摇晃了几下,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剩下了两架完整的驽床……这是军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驽床,是可以连续发射巨大弓箭的驽床,此乃国之重器,一定会在军中朝中引起巨大的震荡。
汪印一定会顺着这两架驽床追查下去,以缇骑的本事,一定会查到这些驽床弩箭的来处。
届时……
沈肃只觉得太阳穴胀痛得几乎要爆裂开来,他无法想象,不敢想象,届时会出现怎样的局面。
邢铭将喉头的鲜血硬咽下去,仍跪伏在地,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怕大将军震怒之下会直接杀了他。
他觉得,自己两只脚都踩入了深深的泥潭里面,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只有等死了……难道真的只能等死了吗?大将军可有什么应对办法?
不管沈肃邢铭有着怎样的忧虑和打算,都无法彭城的战果,更无法阻止汪印一行人赶回京兆的脚步。
将近一半缇骑在彭城之战中死去了,还有一部分缇骑受伤了,就连汪印自己,也因为强硬使出了那猛烈一击,使得身子也遭受了创伤。
虽然叶绥及时救治,他的武功根基没被毁掉,但是身体还是需要仔细休养。
某种程度上,汪印这一行人可以说是伤病残将了,但是却没有人敢真的将他们当作伤病残将。
无他,尽管这一行人是伤病残将,但是散发出来的浓重杀气,还有那种不可犯的凛冽气势,令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更何况,沿途的河内卫士兵早就接到了大将军萧若山的命令,令他们不能动。
因此,汪印一行人在经过一个个河内卫驻扎时,都备受瞩目,但是河内卫士兵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并不敢靠近。
这一行人,个个怀中都捧着一个瓷罐,马头处还挂着一个头颅,加上那种杀气,怎么看怎么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