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叶绥转过头,不忍再看汪印一眼,她撩开车帘往外看去,拼命地瞪大眼睛,生怕自己的眼泪会再次流下来。
不能哭,他们现在要带封伯回京兆,不能哭。
但阳光映进了马车中,明亮得刺眼,她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连绵多日的雨水终于歇了,阳光照耀着彭城,会将城墙内外那些雨水血水逐渐带走,最终只会留下一些浅浅的痕迹印记。
前两天那场彭城之战,不管多么惨烈,不管死了多少人,都已经过去了,汪印一行人都会离开这里,将它抛在身后。
萧若山站在彭城城墙上,看着那辆漆黑的马车渐渐远离,脸色一片阴沉,目光晦暗难辨。
“大将军,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我们……彭城这里怎么办?”副将刘堰这样说道,语气明显听得出愤恨不甘。
彭城这里死了那么多士兵,都是缇骑杀死的,不仅如此,那些士兵还被割下了头颅,死无全尸!
汪印这么做,是在狠狠折辱这些士兵,也是毫不留情地将江南卫踩在脚下,大将军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呢?
这事在军中传开去之后,军中会如何看待河内卫?彭城这里的局面该如何收拾?
第995章 大将军啊
刘堰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却很快就小心藏了起来。
汪印受伤了,缇骑不过千余人,如今他们在河内卫范围内,要对付是在很容易,将他们扼杀在河内卫,那么彭城这里就容易收场了,可惜,大将军不够狠!
萧若山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仍旧落在远去的汪印一行人那里,落在那些背脊笔直的缇骑身上。
纵然隔着那么远,他依然能感受到缇骑那种凛然不屈的气势,就如同矗立的大刀,谁想伸手摇动它,必定会重伤流血。
他不能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更别说,那些缇骑怀中个个都抱着一个瓷罐,那是死去缇骑的骨灰,是被活着的缇骑小心保护着的。
萧若山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那些缇骑个个抱着骨灰瓷罐,却散发出比之前更恐怖的气势时,他真的心颤了,几乎难以稳住脸上的表情。
还有汪印……汪印怀中同样抱着一个瓷罐,在踏上马车之前,往他所在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
那么淡的一眼,里面并没有什么暴戾杀气,也没有什么宽恕平和,好像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他感到身体僵直,就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动都不敢动。
同时,他也无比确定,只要他稍稍一动,汪印必定会扑过来击杀他——这对汪印来说,当真是极为容易的事情。
他没有任何把握在汪印的击杀下活下来。
不用战了,他已不战而败,哪有脸面再动用河内卫留下汪印?
还有一点,他无法对着一群怀抱着骨灰瓷罐的缇骑动刀。或许,这就是他和江南卫沈肃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够狠。
因而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汪印一行人离开。
直到那一行人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萧若山才动了动,他看向了城墙下那些彭城士兵的尸身,真的只有尸身了,他们的头颅已经被缇骑割走了。
汪印下的那个命令,狠绝决断,如同怎么都不肯饶人的恶鬼一样,一定要割走那些彭城士兵的头颅,还将这些头颅垂挂在马头上。
这样一群缇骑,怀中抱着骨灰罐,马头上挂着一个头颅,看起来瘆人不已,这些人就是一群疯子,为首的汪印尤甚!
面对这样的疯子,自诩正常人的萧若山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他只能命令刘堰去处理这些尸身,然后再慢慢收拾彭城这里的残局,安置剩余士兵和安抚彭城百姓。
接下来的……
他不知道汪印带走这些彭城士兵的头颅是为了什么,不管是震慑还是泄愤,他都无能为力。
至于彭城一战对京兆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