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
因有了这窘事,不知不觉间,叶绥心中的担忧惊惧便少了一大半。
当她与汪印相对而坐、品着剡溪茗的茶香时,剩下的那一小半也散了去,她焦躁的心便渐渐平静下来了。
心一旦平静下来,她便如同往常那样,感受着汪督主清冷淡漠的气息,只觉得越发心安,疲惫困倦似乎一下子就袭了上来。
见到叶绥安静地合上眼,眉头间还有丝紧皱,汪印默了默,轻瞄了一眼自己的衣角,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避嫌迅速离开。
他招了招手,赵三娘便悄无声息上前,先是在叶绥的脖项轻柔地点了几下,随即才极尽轻缓地将其抱起来,放到内间的床上。
而后,她侍立在汪印身边,嘴唇启合,用唇语请道:“厂公可有示下?”
汪印将投往内间的目光收了回来,神容依旧是淡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随即才摇摇头。
并无,并无示下。
静默片刻,他还是站了起来,移步出了门外,顿住了脚步。
他抬了抬头,似在看着斯来院的点点烛火,俊美的面容依旧如姑射神人般,却多了丝难以形容的人间况味。
他就这么站在叶绥门外,一动不动,淡漠的目光似散得极远极远。
并无示下,只是小姑娘紧皱,本座放心不下罢了。
夜已阑珊,时间随沙漏悄无声息地过,汪印依旧肃立在叶绥门外。
他容貌依旧俊美武丑,神容依旧淡得什么都看不出来,然而往日那一丝令人震慑的杀气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莫可名状是说不出的柔和。
满头白发的封伯坐在屋顶上,远远向下望着自己主子的身形,浑浊的眼眸闪过一抹怅然。
可惜,若无当年的伤事,那么主子和夫人……世间唯白发与怜惜,不可隐。
内间的叶绥,此刻翻动着身子,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她知道自己做梦了,梦见了听说过却不曾见过的一幕。
姐姐满身是血,身边有一个气若游丝的婴儿,连哭都没有力气哭出来,边上有几个嬷嬷正在碎语,商量着要不要留下婴儿的性命。
姐姐身下正汩汩流着鲜血,可是胸脯却没有丝毫起伏,显然已经没有气了。
而后,其中一个嬷嬷的手伸向了婴儿,倏地掐住了婴儿的脖子,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俊美无俦的人止住了嬷嬷的动作,他淡漠至极的脸上带着凛凛杀意,将这个嬷嬷一把击出去,婴儿细碎的哭声响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嗖嗖”利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个俊美无俦的人身上中了无数箭,然后倒下去,口里鲜血不止。
大人……大人最后万箭穿心而死!
“不,不……大人,大人!”叶绥凄厉地大叫,倏地坐了起来,她双目赤红,眼眶欲裂。
不,大人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门被“砰”地撞开,一个人影飞跃进来,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冲入内间,奔至叶绥跟前,同时急呼道:“本座在!我在!”
汪印的心急剧跳动着,脑中什么都来不及想,只能紧紧看着似受了莫大惊吓的叶绥,微喘着气道:“我在,我在!”
叶绥睁着泪眼,眼角边有泪珠不断滑落。
她茫然而惊惧地看着面前的汪印,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大人,还好好的,没有中箭,没有吐血,还活着!
她想确认眼前的人,是真还是幻,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衣衫,而后将头靠了过去。
是汪督主的气息,是她熟悉的气息,清冷淡漠,让她有说不出的心安。
她扯了扯唇角,想露出一抹笑容,不料泪水却落得更凶,簌簌而下,怎么都止不住。
大人,还活着,还活着!
汪印低头看着靠在他怀里簌簌落泪的小姑娘,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