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文茵身形陡然一僵。
泽兰“啊”了声,忆起她家娘子自小最怕的就是打雷,都怪长安的冬日不怎么下雨,她都快忘了这回事。
“娘子……”
“没事,”许文茵道,“怕打雷那都是几岁时候的事儿,你忙你的去。”
泽兰将信将疑,毕竟她家娘子怕打雷是因为幼时被老祖宗罚跪祠堂时留下的阴影,童年阴影这玩意,可不是想克服就能克服的。
可看许文茵当真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她只好点点头,抱着木桶出去倒水。
待人一走,许文茵就深深吐出口气,略显僵硬地在榻上坐下。
若是在家就罢了,偏偏在这种人和地儿都不熟悉的地方。
心里又沉沉地喘不过气,她起身想去把窗子也关上。
不巧太后那边忽然派了人来唤她。许文茵眼下十分不想出门,问那宫婢:“娘娘有何事?”
谁知得了一记冷眼,“许家娘子跟婢子过去不就知道了?”
她无法,看泽兰还在倒水,便没打招呼,跟宫婢去了。
见了严太后,却是问她今日秦追唤她过去是为何事。
许文茵自不会实话实说,只称是陛下以为器具被换是因自己告了状,把她叫去是为了问罪,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在梦里,太后似乎很乐意看见秦追日日打骂宫人,日日发脾气,这位君王越是如此,她就越能安心执掌大权。
许文茵的话让严太后的那点疑心骤消,乐呵呵地拍起她的手,问她有没有被秦追伤着。
被太后一拉,许文茵就不得不靠近往前几步,视线自她面上划过,似乎还是头一回这般近地打量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今日一直紧绷着神经,她此时看着严太后,忽然觉得她的面容、她的声音都有些熟悉,像是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翻找了出来。
可自己六岁时就离开了长安,照理说,没机会见过太后才对。
那之后,许文茵又被迫和她说了好一会话,中途好几次借口想回去都被不动声色打回来。
许文茵心底愈急,不知她为何不愿放自己回去。外头的天越来越暗,她攥紧裙裳的手也越来越紧。
终于,伴随着一声“娘娘,陛下来了”的禀报,严太后露出笑容,“这可真是巧了。难得追儿来了,你也多陪我说会儿话再走。”
原来还是不放心她和秦追独处了那么久,叫他来,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反应。
疑心也太重了些。
秦追和晨时的模样很不相同,没了满脸怒容,没了通身戾气,静静地走进来,面无表情,身形单薄,像一只毫无生气的玉雕娃娃。
他在下首躬身拜见太后,嗓音冷淡,没看她一眼。
严太后假心假意地关切他几句才问:“追儿今早把茵娘叫去你殿里是做什么了?茵娘如今也还只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下回做事可不能忘了礼数。”
秦追就当没听见她前半句话,垂首道:“是,母后,儿臣知错。”
不含一丝感情。
严太后眼底隐隐带上几分怒容,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哀家听茵娘说,你又乱发脾气打砸东西了?”
“是,儿臣知错。”
“我早该把你殿里的一应物件换下去,否则若再伤着茵娘,你日后可如何去面见许太傅?”
许太傅便是许文茵的亲爹,不过太后掌权后,她爹早就丢了太傅的头衔,表面上是请辞,实际上就是被人撤下来了。
因着许文茵他爹在长安学子中颇有名声,太后忌惮着这个,才继续尊称他一声“太傅”。她这话相当于把立后的打算挑明,就等着看秦追的反应。
许文茵本还有些惊异,一想也不奇怪。
旧姓从来都是天子的左右手,若非有什么原因,太后不会愿意把许家和天子绑在一起,有所忌惮也是自然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