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到包厢,点好锅底后她也到了。
她很长时间没吃过火锅,想吃辣,却又怕太辣伤嗓子。
他点的是鸳鸯锅,专门舀出一碗清汤,夹起一片麻辣锅底的毛肚后,他在清汤碗里漂了漂,然后夹给她。
她不喜欢花样百变的火锅蘸了,只喜欢从汤底里直接捞出来的。
这比麻辣锅底兑清汤再煮的味道要好,虽然麻烦了些。
她吃一口就呛到了。
“还辣?”他问。
她咳嗽着说不出话。
他给她拍背,再倒水,过了会儿她才缓过来。他把她碗里咬了一口的毛肚吃了,继续给她涮菜,只是接下来,他的清汤碗盛得更满,漂得也更久。
清汤变成红油,他倒掉,再重新注入清汤。
她吃得红了嘴,长发碍事,她盘了起来,语气不像早前那么冲,但仍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她问道:“你住哪?”
他报了宾馆名字。
“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知道她的意思。
他把洗掉红油的菜叶子夹给她:“我四天后的飞机。”
“飞哪?”
他没说话,又下了片牛舌,才道:“前段时间我爸把债都还清了,他一个高兴没忍住,多喝了酒,结果胃穿孔住院,现在还在养身体。我在医院碰见了一个大学同学,跟他聊了聊,打算合伙开家公司。”
她筷子抵在唇边,过了会,才去火锅里捞菜。
他把牛舌漂干净后夹给她,她没动,吃了几口她自己夹的菜后,她才把那片已经凉透的牛舌给吃了。
蔡晋同看了看茶几上的那盘荤菜,是青红椒炒牛舌,他刚才尝过一口,微辣鲜香,很下饭,但因为他和孟冬才吃过晚饭没多久,他肚子还饱,所以吃两口就停了。
他问孟冬:“你们那次是和好了?”
孟冬一勺一勺舀着汤,骨瓷的汤勺和碗发出轻而脆的碰撞声,一下又一下,像敲在人心上。
“算,也不算。她心里有刺,我想待在她心脏边,待到生根发芽,待到她能在某一天,把那根刺彻底拔|出来。”
蔡晋同点着头。这两人始终没能回到从前,所以在那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孟冬记忆中的那次商场开幕式意外中,他们才会表现的亲密却生疏。
后来又渐行渐远。
如今听着孟冬“恢复”的一段段记忆,他仿佛也被拉进了一辆倒退的列车。
总有一天,列车会回到最初的起点。
蔡晋同悄悄瞟了眼喻见,她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碗汤,是他和孟冬在喝的这种爽口的汤。
有两片牛舌浸在汤底,也不知道是谁夹进去的。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短暂的沉寂,蔡晋同一个激灵,看了眼来电,跟他们说:“估计是那个贼有消息了,我去接电话。”又看了眼时间,“哎哟,都十二点了?今晚又别想睡了!你们赶紧吃。”
然后拉开阳台门走了出去。
孟冬从小碗里夹起一片牛舌试了试,几乎尝不出辣,他把剩下那片夹进喻见碗里。
“吃吧。”他说。
长发垂落腮边,喻见看着白粥上的牛舌。
阳台门敞开,空气对流,寒风呼呼闯入,透明的白色窗帘在房中扬起,像是轻盈一挥,掸走时光的浮尘。
她夹起牛舌吃了一口,眉一挑:“好吃。”
“没吃过?”
“第一次吃。”
“你家不是开饭店的?”
“但我家没卖过牛舌。”
“吃吧。”小阳春又给她夹了一筷子。
这家火锅店在理工大附近,因为今晚跨年,所以火锅店打算通宵营业,她冷冰冰的手在进食中总算暖和了起来。火锅越吃越热,她脖子出汗,出门的时候也不打算穿外套。
羽绒衣挎在小阳春手臂上,走一半时